车临时停在路边让马吃草,韩念娣磨蹭着到看景的张岩的背后。
“张先生,您不必为那日的事情而介怀。”
张岩并未回头,但肩部很明显僵硬了一下。
“经过那夜,想必您已经看出我对您的情意...”
张岩快速打断:“我已有家室。”
不说这个还好,提到这个韩念娣反而激动起来:“那又如何?”
她的声音拔高,引来在一旁抚摸马儿的陈静容兄妹俩的侧目。
接受到探究的眼神,她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甩动手上拿着的馒头给陈静容看,然后递给张岩低声说:“您饿了没有,吃点垫垫吧。”
张岩缓慢侧身,盯着她手中馒头,没有接。
“你这又是何苦?我不能负我妻子。”
“可是她不能给你生孩子!”
韩念娣认为这是张岩的命门,迫不及待地说出这句话。
张岩抬头看他,皱眉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韩念娣没有回答,借助角度遮挡,悄悄握上张岩的手,眼泪要落不落:“张先生,我没有恶意的。我别无其他奢望,只是想留在您身边照顾您。您说送我到绣坊,那晚我本来是想答应。可是在您的怀里时,我觉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即便就这么死了我也甘心。那个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跟在您身边!无论是当牛做马,还是为奴为婢,我都绝无怨言。”
张岩怕人看见,急急甩开她的手,但语气却有所软化:“我将你看成我的晚辈,咱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韩念娣察觉出他话语中的一点怜惜和迟疑,楚楚动人地看着他:“不求您给我回应或是什么保证,只要您别再赶我走就行,让我呆在您身边,好么?”
张岩深叹一口气。
“张先生...”
韩念娣还要再进一步。
张岩赶忙退后。
“行了,别让小妞妞瞧出不对来。韩姑娘,你现在根本没有认清,你对我的所谓“喜欢”,其实只是感激和依赖而已。等过几个月,你自然就能分辨了。到那时候,再说吧...”
见他好不容易松了口,韩念娣也就不再哭泣,点点头表示同意。
张岩提脚要走,被韩念娣拦下来:“张先生,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这个名字不好。念娣,念弟。我爹盼了一辈子的儿子,也糟蹋了我姐妹几个一辈子。现在我和爹恩断义绝,也不想再叫这个屈辱的名字了,能麻烦您帮我取一个吗?”
“我取不合适吧?而且我书读得也不多,怕取得不好。”
韩念娣羞涩道:“没什么不好的,如今我只有您可以依靠,合该您来取。名字也不需要多么文雅,只要意蕴不错,我就满足了。”
张岩思虑片刻,忽地有了想法:“既如此,柔惠二字如何?《诗经》里有一句‘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柔惠即温顺恭谨之意,这些时日观来,这两个字颇合你性情。”
说着说着两人眼神对上,韩念娣正情意绵绵地看着他,张岩不敢再看,连忙收回目光。
“你觉得怎么样?”
“您取的当然好,从此我便叫柔惠了。”
张岩摸摸鼻子,对她的直白仍有些不习惯,打了声招呼便走开。
独留韩念娣在原地,嘴角微翘仍在回味:“柔惠,柔惠...韩柔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