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声音说:“满城已传遍了,祝姑娘早晨忽然晕倒,现正昏迷不醒。”
索清月大惊,追问:“那她成亲的事?”
侍女接上话:“自然只能搁浅,湖州迎亲的都在祝府里候着消息。明家那边主事的大公子说了,为免耽误吉时,若大夫来看说没问题,等祝姑娘歇息片刻便上路。若祝姑娘身体不能支持,就推迟婚礼,待他回湖州禀报高堂再做决议。”
索清月点点头:“明家还算知事。”
她转过头对陈静容说:“怎么就突然晕倒了,上次咱们一起出去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静容也犯疑惑,明明半月前祝竺还生龙活虎...
不似小姐妹之间还会为祝竺担忧,大人那边则毫无禁忌,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个八卦可以一块儿聊,她们怎么会轻易放过?
因此,这次赏菊宴直至深夜才散。
次日,祝竺仍旧昏迷不醒。
又过了三日,明家的人回湖州。
成都城里议论纷纷,这祝家小姐难不成得了什么怪病,明祝两家的婚事只怕也要作废吧。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索清月与陈静容也始终悬着心,但碍于祝府现在正乱着,贸然去打扰也不礼貌,所以在祝竺昏迷的第十日,两人才一同前去祝府探望。
哪知仅仅在门口请求通报,祝竺的母亲便打发人来请她们回去,只因祝竺仍在昏迷之中,不好见客。
两人也没有办法,面面相觑之下只好返途。
哪知才走到街尾,一个丫鬟突然冒出来,将一封信塞到索清月手中,神神秘秘地说:“二位姑娘,这是我们姑娘留给你们的信,她请你们看完以后一定要替她保守秘密,以后江湖再见!”
话音刚落,她便飞奔逃走。
陈静容指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不是祝姐姐身边的侍女吗?”
索清月也刚反应过来,急急地拆开信封,和陈静容一块儿囫囵吞枣地读完了整篇内容。
看完以后,两人对视无言,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死祝竺,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真的...!”
陈静容捂住索清月的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咱们可不能让别人听到了,祝竺姐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我们也要替她收好秘密才是。”
索清月点头称是。
两人环顾附近无人,快速上了马车。
陈静容压低声调:“祝姐姐胆儿怎么这么大,都怪我当时提什么花木兰,凭白叫她起了那个心思。”
索清月感叹:“她是个十头牛也拉不回的倔强性子,当时我们都被她给骗过去了。不过与其得知她生病的消息,我倒宁愿她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来,好歹生命没有危险。”
陈静容双手合十替她祈愿:“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希望祝姐姐一切顺利。”
两人刚才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如今方才凑在一堆细细读那篇书信。
信上详写了祝竺是如何谋划此事。
原来就在出阁前一晚,祝竺邀请祝天来房里与她说话,期间借机用蒙汗药将祝天放倒。她将祝天的外衣剥下,头发梳成女子的样式,然后塞进被窝中安睡。她自己则换上祝天的衣服,正大光明地走出闺房,回到祝天的房间留下两封信,一封给父母说明来龙去脉,一封留给侍女交给索、陈二人使之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大开之时。
趁着天色未亮,祝竺一人一剑一骑,顶着祝家大少爷祝天的名号北上从军。
至于留在闺房的祝天,着实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晚,直到大清早被人折腾着在脸上涂涂抹抹才完全清醒,开口便是男声,吓了众人一跳。还好闺房之内皆是几个亲信,绝不会将此事外露。
祝家父母闻讯急急赶来,又拿到了祝竺留下的信件,顿时就明白祝竺打的什么主意。此时去追已是来不及,但门外花轿正等着,他们又哪敢把祝天一个男子弄过去代嫁呢?慌忙之际,只好传出消息说祝竺昏迷,满心想着拖延此事,等到找回祝竺再说。
但他们哪里知道,祝竺此番一去,便是数年不返。
一年后,苦等祝竺清醒完婚无果的明家提出退婚,祝家不吵不闹,默然同意。
又过一年,家中养病的真祝天、假祝竺因病去世,祝家二老一夜之间哭白了头。
从此世间再无祝竺,唯有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