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栢乡的首领不由兔族担任,主持祭祀大典的“巫祝”却必须由兔族代代相传。他们可以用血造出奇异的空间,在祭奠时展现王权之威。
夕睦一方面惊讶于兔族的温顺,另一方面却畏惧兔族与生俱来的力量。如果他们不再对云栢乡的首领效忠,又会怎样呢?
“您应该向所有人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统治者。”青年站在暗处,对夕睦循循善诱道,“千古一帝,只等今朝。您的父王总瞧不起您、虐待您,可他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云栢乡首领。当您实现了大一统,大家才会明白,谁才是这云栢乡,不,这阿尔琉斯大陆真正的霸主。待拿下这片大陆,您便可以顺利超度令堂的魂魄——她因您弑父而自刎,至死不知您的行为,是替天行道——多么可悲的女人,她本该以你为豪,却被先王蛊惑太深,对您陷入误解,才每晚都来梦里惊扰您!”
他信了这番说辞,因此花费数十年招兵买马,谋划着扩大版图,并想好了该怎么利用兔族。
却没想到如今又被一只普通的兔子所牵制。他的军队一蹶不振,而他已连续数日被噩梦纠缠,已陷入精神衰弱的状态。
同盟军的进攻严序有秩。夏佐率领的狼族团队打头阵,弗雷德中段切入,烛夜则负责在战场上捡漏。夕睦军队之前的狠劲荡然无存,在士气的悬殊差距下节节败退。战事持续四小时后,敌方的大将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兵斩首。此时对方军心大乱,部分士兵丢盔弃甲,四下流窜。玉澄骑马下战场,将手指再次划开一个小口,从中伸出的荆棘不需触碰到任何人,便已吓得众人连连后退。兔子长驱直入,在弗雷德和阿道夫一左一右的护卫下,进入夕睦的寝宫。躺在卧榻上的青年早已放弃反抗,盯着玉澄好一会,大笑起来:“无论怎样,我已能名载史册。让三个维度融合的,不是你们任何人,而是我!这世上只要有人记得我,我就能在他们的文字和话语中获得永生!”
玉澄没说话,只用荆棘勒住他的脖子。与此同时,阿道夫从后方迫近,将夕睦斩首。狼将夕睦的头交给玉澄:“带它出去,给大家看。弗雷德,你保护玉澄的安全。”
玉澄皱着眉头,一动不动:“这样就结束了吗?”
太简单了,太平静了。玉澄看着夕睦的头颅,心里早已没了波澜。他多年的愤怒、恐惧和悲伤,在夕睦死去那刻,仿佛烟花般,爆裂开来,无影无踪。
“仪式感必须要有。”阿道夫上前拍了拍玉澄的肩膀,“走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兔子把他仇人的头颅当众举起,门外的士兵不约而同发出欢呼。这场战役即便不够精彩,也会因结果直指一位大仇得报的遗孤,会在不远的将来,被演绎成惊心动魄的豪情万丈。
起义组织的大本营被定为王都,城堡和城池的防御工事得到大规模的翻修改良;经过讨论,大家决定把云栢乡、提姆斯荒漠和卡拉玛之海合并的这个新维度命名为马格纳联邦。一个月后,玉澄戴上工匠为他量身定制的王冠,称呼从“殿下”变成了“陛下”。
城堡以及附近的王城就此成为马格纳联邦的权力集中区,玉澄和以后历代国王都将长居于此;阿道夫以顾问的名义掌控军权,元老院依旧在朝中说一不二,投身到立法和政经工作中去。玉澄完成了复仇,却仍未能得到什么权益。
戴着王冠的兔子站在城门上方接受人民的跪拜;可放眼一望,他依旧是唯一的异类。
登基大典足足举办了三天。玉澄每晚回到自己房间就倒头睡死,不带犹豫。他总能在梦里见到以前的场景:温和的父亲,开朗的母亲,可爱的妹妹。他会背着妹妹跑上山摘果子,会帮母亲核算餐馆的营收,会拿父亲的书当午睡的枕头。他的两个朋友,奕铭和诗绪,会在午饭结束后敲他卧室的窗户,喊他出去玩。
但他讨不回他的曾经。夕睦被他杀死了,然后呢?复仇者已经达成皆大欢喜的结局,他存在的意义将开始褪色。
典礼后的休息日他谢绝所有人的拜访,只躺床上发呆。胜利来得太不真实,导致他找不到接下来的人生目标。弗雷德意识到玉澄精神不稳定,可因为联邦刚正式建立,大批年轻人应征入伍,他和副团长都忙得不可开交。那之后玉澄擅自给自己放了假,连续一个月喝茶睡觉看闲书,工作在办公桌上已堆成了小山。
“我说玉澄,你这也稍微整理一下吧。”某天烛夜来到兔子的办公室,嫌弃不已。
“无非是国旗的颜色、国歌的谱子这种小问题。急事不会走我这。”玉澄扬眉。
“你要是觉得现在没什么可操心的,我还不如去投奔元老院。”烛夜说罢,把几封信甩玉澄桌上。
“这是什么……?”
“是一个不知名的姑娘写给我的情书,没有备注名字。”烛夜说完,玉澄就摆出仿佛吃到柠檬的表情。
“我不是和你炫耀的。你看下里面的内容就知道了。”烛夜说,“她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一封,没标姓名,我不知道她是谁。起初我看她的信,只给她标了下错别字。”
“……你的重点好怪啊。”玉澄说着,拆开带着梨花香味的信件。
【突然打扰您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喜欢您了!非常冒昧问到您的住址,希望您能和我做笔友,谢谢!】
“所以你和她做笔友了吗?”玉澄扬眉,“这下面写着她的收信地址。”
“我回了一封只写了‘你谁啊’三个字的回信,但她也没回答,第二封信还是自说自话。我觉得,这种不明不白的信,最后的结局估计是骗我买茶叶;自那之后我就没回,但她还是孜孜不倦地寄信来,和我说她的生活,顺便再表达一下有多迷恋我。”烛夜说,“看到里面红笔标注的地方了吗?是我标的,圈里全是错别字。”
“啊这……”玉澄翻完近四五封信,面露苦笑。当他拆开第六封时,却笑不出来了。
【我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我没被伊芙邀请进那个沙龙,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当时我只想多认识些朋友,多赚点钱,可沙龙却给我刻上新的罪印。之前他们通知我们,玉澄陛下可能也会来,玛蒂尔达很崩溃,说她没有颜面见陛下,就划破了自己的脸,被沙龙的主人不知带去哪了。我很害怕,我害怕得不得了,因此我选择了沉默。烛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