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闭关这几日,萧家公子可有去萧风学堂?”
“齐老说未曾。”
“好,明日去学堂。”
听到此话,玉崇明显一愣,萧家可是一贯看不顺眼北司的,贸然前去怕是会被萧家人误以为是挑衅个,他想着再劝劝大人,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薛公公可有动静?”
霍云走过拐角,瞥见府上有个婢女总往这边瞧,她权当没看见。
“两日前薛公公派了人来问兵符的事,臣搪塞过去了,只说顾喻成畏罪自杀,目前兵符下落不明。”
霍云点头,“做得不错。”
***
“阿嚏——”
楚凌御揉了揉鼻子,他明明感觉不到冷却忽然背后一阵恶寒,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已经七日了,他被关在这小学堂里,整日盼着霍云来,又盼着萧家公子来,望穿秋水,简直比他在天界的日子还要难熬。
他数了数自己仅剩的香火,如果非要用点神力促成的话,也只够把一方拉过来。
也罢,赌一把吧。
他跑到茅房里,手在空中一挥,一支七寸长的毛笔便出现在他的指尖,在左手所捧的卷轴上大笔一挥,随即纸上的字便浮出表面,在空中化为粉末,消散而去。
张舒羽又被先生罚了顶花瓶,憋了好久可算找到机会跑到茅房,还没开门便见楚凌御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支毛笔,他顿时笑得捶胸顿足,道:“你……你哈哈哈哈你在茅房里练字?来,我给你露一手,我的字儿可是得了先生赞许的,颇有颜筋柳骨的气韵,来……”
张舒羽要去拿楚凌御手上的笔,楚凌御一惊,连忙把笔藏到身后急道:“那不是毛笔,是搅屎棍。”
说完便匆匆跑了。
张舒羽愣住:“……一根搅屎棍护得跟宝似的。”
跑到没人的地儿,楚凌御才松了口气,把笔收了起来,回到课室去,刚跨入门槛便见学生们都叠罗汉似的趴在门口张望着什么。
“怎么了?”
楚凌御跟着探出脑袋去,远远地便瞧见姚旻跪在雪地上,还有那个坐在他前面的女学生,楚凌御记得姚旻叫她枫禾。
“听说是姚旻哥哥他爹发现禾姐姐给他写的情诗了。”
底下探出个小脑袋,帮楚凌御解释了一下。
楚凌御印象里姚旻是个还算高傲的人,可当下他却低着头,两手放在膝盖上,似乎是在等待眼前的父亲审判。
可谁知他爹只是口头训斥了姚旻,抄起手里的木棍就往枫禾身上打去,枫禾没吭声只默默承受着,眼看第二棍就要下来,姚旻却一把挡住了棍子,咬着牙央求道:“父亲,请您住手!”
齐宇轩在一旁也是看不下去,背过身去,宁可眼不见为净。
“要不是楚凌御擅自换位,他们二人不知分寸,仗着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如此放肆,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戏看。”
背后冷不丁传来这番话,众人往后看去,原是方知鹤,他一手还绑着绷带,嘴里吃着小零食满不在意地落井下石。
年纪小的都看不惯他的行为,怒道:“鹤哥哥这样做怎么算是正人君子?”
“呵正人君子,他姚旻帮着自己的跟班偷懒,害我摔得这么惨,他是罪有应得!”
方知鹤呸了一下。
楚凌御:“……”
敢情好心换位成了他的错?
他还迷糊着,齐宇轩忽然把他叫了过去,他懵懵地往那儿靠近,他听见姚旻同他父亲道:“是他和儿臣交换座位的。”
事实得确如此不错,可咋一听怎么觉得怪怪的。
姚大人看了眼齐宇轩,齐宇轩低着头道:“无父无母,家中有点小资产。”
闻言,姚大人一棍子打在楚凌御的腘窝上,他一下子没支撑住跪了下来,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姚旻的父亲只是横眉冷对。
齐宇轩忙制止道:“大人,他没权没势,这里好歹是萧家的地盘,若是出了人命,对萧家,对大人都不是好事。”
或许是这话有些道理,姚大人把棍子递给齐宇轩,道:“不打,让他跪在这儿二十个时辰。”
说完后面的小厮便拽起大公子,跟着他爹离开了学堂。
楚凌御收回目光,看向齐宇轩:“先生。”
可齐宇轩却道:“叫你多管闲事,跪着,没叫你起来不许起。”
他斜目瞅了下挤在门口观望的学生,道:“你惹谁不好,偏偏惹姚相,他与萧大人关系不错,却和萧大人不同,是个……”他顿了下才道,“是个魔鬼宰相。”
如今北司掌控了大半个朝廷,还剩下不到二分之一是丞相掌权,而萧家也是丞相的一把手,两者关系密不可分。
“他若是知道你和北司的人有关系,你恐怕得掉层皮。”
先生苦口婆心地说着,却又知和一血气方刚的少年说不了多深的话,只好让他继续跪着。
他老实地跪了一宿,他不怕冷,无非就是膝盖痛一点,无足轻重,只是偏偏叫这老天会看氛围,竟是又刮起了暴雪。
正好他有点困,便仰头躺在雪地里,以雪为被,睡过去了。
凌晨被外面风雪声吵醒的齐宇轩意识到情况不妙,撑着伞赶到时,楚凌御已经被雪完全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