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怎么会放他出来?”
霍云道出了疑惑,比起他天天往这儿跑,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玉崇表示不知,“臣只知道他现在还在萧风学堂继续学习,臣偷偷观察过,每次都是那张尚书之子送过来的,只不过,楚凌御都会在街口就下车,他似乎有意隐瞒是来见您。莫不是……在为大人考虑?”
张尚书?霍云的确与他打过几次照面,北司的命令经常被拦截,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能在萧风学堂的,与她霍云定然是到不了同一立场的。
霍云冷笑一声,“这倒不像他那脑子能考虑到的。”
“稍等咱家拟信一封,你去送到薛公公府上。”
霍云走下长廊,途径院子时,目光扫过之前雪人神像的地方,除了一滩雪水外什么也没有。
“融了?”
“嗯?”玉崇一怔,意识到大人在问什么后极力点头,“对。这两日没有雪,太阳正好,就晒融了。”
其实他忘了修了……
“大人要不让人用木头打造一个?”
玉崇见大人不说话,甚至还一脸阴沉,恨不得收回自己的话,明知道大人讨厌神还总是在大人身边提起,几条命都不够他活的。
“大人,臣失言……”
玉崇再一抬头,霍云已经走了。
入夜,霍云正执笔写信,落了几笔又把纸揉成纸团,扔到了纸篓里。
她愁绪如麻,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写信竟是要保人。
若是她亲自去薛府,就是在明摆着告诉薛贺明,楚凌御在她这里有重要的地位,可若只是写信,意义便要轻了许多。
薛贺明这老奸臣最喜欢的就是把别人最看重的东西踩在脚下,看尽别人痛苦的模样。
她搁下笔,往后倒在椅子上,多日的疲倦顷刻袭来,眉心隐隐作痛,顶不住眼睛的干涩只好暂时闭上了眼。
烛火明灭,墙上坐在椅子上的人影时不时随着烛光晃动,一旁紧闭的窗子突然“兹”一声响,窗口越来越大,一个人影轻轻跳了下来。
自窗口而来的寒风扫过昏昏欲睡的霍云脸颊,她猛然惊醒,一看窗子被风吹开,深吸口气,起身去关窗。
“大人。”
“啪!”
身后突如其来一声如鬼的叫唤吓得霍云没控制住力道,把窗用力地关了上去。
她惊恐回头,却见楚凌御不知何时已经趴下她案桌前,瞪着眼睛端详着铺在案上的信纸。
“……楚凌御乃无知少年,不知其中……”
因为他的方向与信纸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念起来稍显费劲,一字一顿才勉强读出来。
他正念得起劲,一只手却忽然覆上了信纸,把后面的内容都遮了个干干净净。
他抬头。
“大人,你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霍云瞪了他一眼,眼里有些隐隐的血丝,她收起信纸,也不急着赶他,而是问道:“怎么进来的?”
楚凌御指着窗,“爬进来的。”
他见霍云脸色紧绷,顿顿道:“翻、翻墙进来的。”
霍府守夜的人个个都是武人,不可能连一个小少年的动静都没发现。
翻墙?呵,无稽之谈。
“出去。”
霍云冷冷道。
刚进来就要被赶,楚凌御可不乐意,趴在案上展示自己的手心,咬牙切齿道:“我都受伤了,你还赶我?”
霍云瞥了眼,白皙皮肤上一点芝麻点大的伤口,顿时觉得好笑,“要不咱家再给你划一道更大的?”
她伸手要去够楚凌御,楚凌御见她要来真的,唰一下缩回手,“我不是闹着玩的,我和萧迁做了交易,他若想要兵符,就必须让我自由出入萧府,还有,萧纪衡就要娶亲了……”
“不必再说了。”
霍云忽然打断了楚凌御。
楚凌御一怔,“你知道?”
霍云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研着磨,楚凌御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见过萧纪衡了?”
楚凌御蹲了蹲身子,试图看她样子,可被桌上的毛笔架挡住了,他腾出手要去挪开,却听到啪嗒一声,他一愣,看见那信纸上渐渐晕开的水渍。
他微怔,本来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谁知竟是这样的结果,他有些手足无措,摸半天身上找不到一条手帕,只好递上袖子。
“擦擦吧。”
霍云却抬起头,眼尾泛着红,眼里显露的却不是悲伤,反而是满满的嘲笑,她抹过眼角的泪水,绽开一如既往的笑颜道:“怎么,咱家眼睛干涩,你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