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深还未做何反应,坐在他对面的长须老者一惊,瞳孔微张,疑问道:“女儿?你有女儿了?”
孟泽深将手中分好的茶,为对面的长须老者斟上一杯,淡淡道:“没有。”话落,眼神凉飕飕地看了寒竹一眼。
寒竹身体禁不住一抖,连连改口:“不是,不是公子的女儿。是公子在浦州遇到的一个丫头,非要认我家公子当爹。现在她追到禹州来了。”
他扯起那块割断的衣摆,展示给两人看:“我在会元楼门口遇到她,她抓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要我带她来找公子。我没办法,才割断衣摆跑了。”
长须老者惊奇道:“这么彪悍的小丫头,多大?”
寒竹瘪瘪嘴,哭丧着脸,抬手在胸口的位置比量了一下:“到这里,不知道具体多大,可能八九岁吧。”
长须老者摇着手中的纸扇,呵呵笑道:“没见到追过来让你负责的姑娘,却先来个认爹的,有意思,有意思。”
孟泽深呷了一口茶,看向寒竹,道:“你又被她耍了。她定是看到了你,过去逗你玩而已。你再这样,我该考虑把你送回朔北去。”
寒竹赶紧跟主子求饶,表示下次再遇到那丫头,他绝对不怂。
孟泽深伸手抽走他怀中的那两轴画,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长史府这边,傍晚时候,梁升让小丫鬟过来送了消息,他舅舅雷擎今日不太方便,要等明日才能过去求拜帖。
云柳等人只能再多等一日。
梁升没能求到拜帖的原因,主要是雷擎昨日与宋婉儿一番争吵之后,去了花楼。在花楼中,借酒浇愁一整夜,最后直接醉倒在里面。直到今日下午,才被雷老夫人派出去的人寻到,抬了回来。
这一晚府中风平浪静,雷倩儿和雷胜那里都未闹出什么动静,来找连玉的麻烦。
心字院中的桂花还是那么香,连玉在这幽香之中甜甜的陷入梦乡。
第二日,天空飘起细细的雨丝,院中的绿树之上,像是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花与叶都已看不甚清楚。
整个上午都未见梁升的身影。
午食过后,雨水渐渐大了起来,打落了泛红的枫叶,打落了金黄的桂花,浸透树下的泥土。
混合着桂花的幽香和泥土的土腥之气的独特气味,在院子中升腾起来。
连玉的鼻子动了动,狠狠吸了一口气,她喜欢这种味道,这种真实的原始的味道,没有被过度科技所代替的味道,是那么的清新,那么的鲜活,属于人类的,属于世间万物的自然的味道。
飞霜还在连廊上练剑,也不知这是今日的第多少遍,十遍,二十遍……连玉没有数过,飞霜总是有一种独特的定力,把她认为重要的事情,不厌其烦地重复一百遍一千遍,甚至更多。
剑尖挑起的水滴,落在在连廊,浸出了两个规则的弧度湿痕。
连玉坐在稍远的地方,以防被甩过来的雨滴打湿。她吃了一口点心,又喝了一口热茶,心满意足地欣赏院中雨打花落的美景。
濛濛雨丝之中,出现了一柄青竹伞,伞沿遮住了来人的脸,伞下露出一身天青色锦袍,穿着锦袍的人身材颀长,脚上的黑色粉底靴踩在院中那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上,阔步行来。
来人一路行至连廊之下,收了青竹伞,衣摆已被雨水洇湿了一片。
连玉抬起头,笑道:“这样的雨天,梁大哥怎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经过一番装扮的梁升。他眼睛往四周看了看,没见到云柳,略有两分失望,问道:“李姑娘呢?我来给他送魏先生的拜帖。”
连玉从座椅上跳起来,笑道:“已经拿到拜帖了呀!梁大哥快坐,我去叫姐姐过来。”一蹦一跳地向着云柳房间走去。
房门开了,又关上。
须臾,云柳穿着一身梅子青的衣裙沿着连廊,姗姗而来。
梁升起身迎上去,两人在小几边坐下。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墨蓝色的拜帖,递到云柳手中。
云柳接过拜帖打开看了看,两人低头聊了起来。
连玉走向连廊另一边的飞霜附近,捡起一根木棍,向着持剑的飞霜击去。两人你来我往的,交手打了一场。
次日,雨过天晴,秋阳正好。
碧空仿佛被昨日的雨水清洗过一般,异常的澄明清朗,雁群排着队,从云下飞翔而过。
扑面而来的晨风,凉凉的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又带着雨后的湿润水汽。
吃过早食,连玉一行人,便在梁升的陪同下,坐上马车向城西的竟清山而去。
竟清山树高林深,一片郁郁葱葱。雨水清洗之后,树绿得更浓,更亮。林间有鸟儿啁啾,山道愈显清幽。
行至山门,山上已有朗朗读书声传来。梁升下马,上前将拜帖奉上。
有一小童子拿着拜帖,飞奔着上山去。
一刻钟后,小童子回来,与守门人招呼一声,在前方带路,领着梁升和马车中的连玉云柳等人向着山上走去。
几人一路被带至一处庭院内,堂前挂了一个黄梨木的牌匾,上书“望云居”。
进入望云居内,只见一个长须老者正拿着一卷书在看,听到动静,他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梁升忙行礼:“魏山长,安。在下梁升,借了舅父的帖子,来拜见魏山长,实是有事所求。”
魏玄将手中的书册放在案几上,坐正了身子:“几位请坐。阿通上茶。”声落,厅堂内室中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书童。
众人依次落座,梁升和云柳坐在上首,连玉和飞霜坐在后边。
那叫阿通的小书童熟练地摆弄好茶具,为几人斟好茶,退至魏玄身后,站定。
这魏玄魏山长,是名扬天下的当世大儒。穿一身青灰色的宽袍大袖,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韵。
连玉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心中念道,原来这就是,想收萧霁川和孟泽深为徒而不得的那个家伙呀。
魏玄在几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笑着问道:“不知贤侄是为何事?但说无妨。”
梁升恭敬回道:“在下也是受外祖母所托,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