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如今已经站在了这里,我心中便已深深知晓,有些事情根本轮不到我选择。
我是被管事收养的,无父无母,甚至于,我的卖身契还在华爹爹手中,身家性命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此时此刻,即便我心中打了退堂鼓,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这纸醉金迷的地方。
那位给我带路的小侍送我到门口以后便说:“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就不陪你进去了。”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虽然是关着的,但里面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还有人影晃动,应该是有人在的。
我平复了一下躁动不安的心绪,这才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有人回了一声“进来吧”,我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人衣衫纤薄,华丽非凡,此刻正背对着我坐在桌子前面对镜梳妆,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小侍为他细细梳理头发,想必那坐着的人便是众人口中提到的华淑吧。
我走上前,弯腰行礼道:“华云见过华淑公子。”
此时我虽然离他很近,但铜镜有些不甚清晰,故而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
华淑微微侧过身来,瞅了我一眼后,便又回过头,继续之前的动作,嘴上却开始询问道:“华爹爹之前跟我交代过,让你暂且跟在我身边,要我好好带带你。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学着吧。他是小凌,以后他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我恭敬地领命。
给华淑梳头发的就是小凌,他冲我笑了一下,也没开口吩咐我做什么事。
我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站在小凌的身边,观摩他给华淑梳的发式。
头发打理完毕以后,小凌取了一件淡绿色的薄衫罩在华淑身上那件白色的里衣上,我便和他一起伺候华淑穿好衣服。
没过多久,门外便有人催促道:“华淑公子,该您上场了。”
小凌提高嗓门应了一声,“马上就来。”
我跟着华淑和小凌一路来到了前厅,临走时小凌还取了一把琵琶抱在怀里。
我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望下去,一楼摆着几张酒桌,每个酒桌上都坐满了人,那些女人怀里都搂着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有些人酒性大发,正和友人拼酒拼得脸红脖子粗;有些人饱暖思淫.欲,借着几分醉意对怀里的小公子上下其手;
还有些人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手里搂着一个小公子还不满足,即便是送菜的小侍从旁边经过,也要在他臀部轻掐一下或者摸一把,场面极其令人不适。
从一楼上二楼,先是经过一段宽敞的楼梯,然后便是一个圆形的平台,再然后则是一分为二,各自有左右两段楼梯延伸到二楼。
华淑从小凌怀里拿过琵琶,沿着楼梯施施然走向那圆形的平台。早有人在平台上摆好了桌椅,于是,华淑便坐在那里,为各位看官演奏了一曲。
一曲终了,即便还有客人嚷嚷着再来一曲,可华淑却依旧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毫不拖泥带水,走得格外潇洒。
我本以为他接下来准备回房了,却没料到,忽然出现了另一个小侍,带着我们去了别的厢房。
我认得那个小侍,之前我曾经在华爹爹的身边见过他,似乎是叫小瑞。
那厢房里头早就坐着一个膀大腰粗的女人,一见到华淑,她的眼神一亮,立刻便起身迎了上来。
“华淑,你可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华淑缓缓摇摆着腰肢,慢悠悠地走进了房门,脸上也浮起了甜腻的笑容。
“刘员外,许久不见,劳您久等了。”
我正准备随着华淑进去的时候,小凌却拉住了我,让我与他一同在门前等候。
屋里起初传来的是华淑和那个刘员外的笑闹声,然后便是华淑断断续续的琵琶声,后来又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猫叫,又似乎是有人在喘气。
不知过了许久,刘员外拉开门,从房里面走了出来,神色间满是魇足。
我和小凌这才走进房里。
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屋内倒是不算凌乱,只是琵琶被人随手扔在了角落里。
这毕竟是华淑钟爱的乐器,我思考了片刻,便将琵琶捡起来,暂且搁置在了桌子上。
华淑的脸上有一些疲惫,他原本正闭目躺在床上,见我们进来,便道:“扶我起来回房间吧,今天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了。”
华淑坐起身的时候,被子从肩头滑落,只见他身上布满了红痕,甚至还有参差不齐的齿印。
我有些震惊,但小凌像是习惯了一半,神色毫无波动。
华淑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四肢绵软,精神萎靡,任由我们伺候他穿好衣服。
回到住所以后,小凌叫了水,很快便有人送了热水过来。
华淑脱掉衣服,跨进浴桶里,我和小凌伺候他沐浴。
小凌看着华淑背后的抓痕,面色有些心疼,轻声抱怨道:“这刘员外未免也太粗鲁了些。 ”
华淑嗤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你见过的难道还少吗?她这已经算温柔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我实在有些不解,只好纳闷地问道:“为什么刘员外要这样欺负你?”
华淑愣了一下,眼神也颇为惊诧,反问道:“这些事情,华爹爹难道没有教过你吗?周公之礼便是如此,我们如此低贱的身份,那些女人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嘴上再怎么甜蜜,下起手来却依旧丝毫不怜惜。”
我顿时呆住了。
周公之礼我自然是知道的,管事平日里教的课程便有这些内容,但那些图册只会教导我们床笫之欢的姿势,那些文字也只描述夫妻敦伦有多么愉悦,我实在无法将华淑身上这些凄惨的伤痕与床笫之欢联系在一起。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让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每天都跟在华淑的身边,他所遭受到的难堪和屈辱,我都用自己的双眼见证过。
有些人外表看着人模人样,但在床上的时候却毫无人性,仿佛华淑只是一个任人践踏的牲口一般,随意折磨打骂,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