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向来诚实,即使是做了什么坏事、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也从来不藏着掖着,只要钟月来问,他都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倒是令人意外的乖巧。
钟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说怎么他那马好端端的突然发狂呢,原来是……”她顿了一顿,突然笑了声,又道,“多谢了。”
她知晓宋怀瑾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因而并不责怪他害人坠马,但仍旧免不得要叮嘱他一句:“只是下回别这样了,太容易出人命了。”
“我们可以找别的法子报复他的嘛。”
她说这话的时候,柳叶似的眉毛微微上挑,有几分狐狸似的狡黠,一双眼里正倒映着窗外的光,一时间让宋怀瑾觉得屋外的阳光尽数碎在了她的眼底,叫她的眼睛看上去像是一汪波光粼粼的泉,只一眼就能让宋怀瑾醉了。
偏偏钟月本人还对此一无所知,笑嘻嘻地还要与他搭话,全然不觉身边这小王爷的一颗心跳得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了,宋怀瑾只能认命一样地叹了口气,努力平复好心情去回她的话。
她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走在前头的沈知霜只听得身后有悉悉索索的讲话声,但说了些什么却听得并不真切,只是钟月的笑声总能时不时地传进沈知霜的耳朵里,叫她禁不住地自心底涌上一股又一股的酸水,整颗心都好似泡进了陈年的醋缸子里,酸得她喉头都有些发苦。
沈知霜很想知道,钟月究竟在和小王爷聊些什么、笑些什么,为何那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宋怀瑾偏偏会对钟月这般……这般温柔多情,又这般轻声细语,仿佛他们二人生来就是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一对璧人,任谁也无法插进他们之间似的。
她想要回头看他们二人一眼,想要去看一看他们此时脸上的表情,更想要看一看他们二人是不是都对彼此有意,可又实在拉不下脸来真的回过头去看——沈丞相的女儿沈知霜,向来是高贵又骄傲的,又如何能放下尊严去窥探他人的谈话、去刺探他人的隐私?
所以沈知霜只能迈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楼上走。
只是她总是忍不住要去注意身后那两个人的动静,更忍不住想要问一问宋怀瑾为什么。
为什么她已经这样美丽、这样知书达礼了,他却还是不肯看自己一眼?为什么即使自己已经站在他眼前了,他的眼里却还是看不到自己?
沈知霜好嫉妒。
她好嫉妒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