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还没等下人来灭灯,那些橘色灯笼中的烛火已经有不少燃烧殆尽,游廊中暖橘色的光亮接连消散而去。
天青白渐退,今日却是个没太阳的日子。
苏令望垂下头,转过身去,在弧形的廊柱上靠了片刻,最终也没有再回过头去瞧八角亭中究竟是什么场景。
反正樊大将军醒了,她今日大概也没什么同姐姐说话的机会了。
她直了直身子,便离开了择云斋的小园。
这园子中真的很大,虽然来之前她有意问了下人,又着意记了回去的路,可是好像怎么也找不回去似的。
她便就这样在园中乱逛了许久。
“嘶”足腕间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停下了脚步。
苏令望就近寻了一个石墩坐了下来,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地卷起自己的裙角,将罗裤又向上拉了拉。
兴许是走得有些久的缘故,昨日的的擦伤有些渗出血来。
浸透了纱布,也浸透了纱布外面缠着的浅碧色的丝带。
她足腕间的丝带和姐姐掌腕间的是一对,还是她昨日瞧着绑在姐姐掌腕上好看,便将另一只绑在自己足腕上了,还暗戳戳地打了同样的结。
她的如今还在。
可姐姐的方才被那女子丢弃了,早已不知被风卷去了什么地方。
苏令望垂下了头,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她也不知晓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像她与安嘉自幼便是手帕交,虽然也会各自同一些旁的朋友交好,若是赶巧遇见了,自然也乐得玩在一处,全然不会有如这般,心中酸涩不安之感。
可为何便就见了姐姐与她的朋友相与,却会如此难过呢?
大抵、大抵是因为...
离开江南这月余,她日日都念着姐姐、记挂着姐姐,就连前些日子病重也梦见了姐姐为了照顾她帮她宽衣...
或许、又或许是因为...
姐姐昨夜并不似从前那样陪着她,姐姐还曾说过只给她一人烹茶..
想到这里,苏令望只觉得鼻尖儿一酸,牵连着眼底也尽是酸涩。
定州早春的风儿一点也不比京中差,冷冷地蜇过来,都叫她红了眼睛。
苏令望掌背上的烫伤还有些红肿,她只能翻着掌,小心地用腕子蹭去快要滚落到颊下的泪珠。
她垂首,默默地解开了足腕上的丝带。
指尖一松,它便也如同它一对的那只相同命运,在风里卷了卷,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