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冷语,或者只是姐姐不小心走错了,实在无需为这样的事儿烦心了。
她慢慢走回客栈的前厅去用膳了。
月亮西沉,在温泉的加持下,整个客栈中都是暖意融融的,掌柜的为了应景,挂得尽是些颜色样式鲜艳的灯笼。
偏偏只有魏九清的房中,气氛压抑沉闷。
方才他急匆匆地回来,倒不是因得被苏令望撞见,怕她多问,心虚的缘故。
而是因为方才和崔牧之泡在同一温泉池中,全程他都忍受着不耐。
先前就是行军在外的时候,没有那些讲究,都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谁知今日到底是如何,不过是和崔牧之泡了会温泉,且还是在右流水渠的池子中,怎就到了回想起来就烦的地步。
他回来已细细将自己清洗了两遍,才换上一件崭新的寝衣,在窗边坐定了下来,闭目养神。
见自家王爷倚在窗边的竹榻上,一脸厌色似乎终于有所缓和,凌化与凌云这才敢从暗处现身,跪立禀告道:“启禀王爷,尾巴已经追上来了,应当是见上一次的人都被我们抓了,特地赶来的,可要在到达之前解决?”
魏九清闻得此言,颇有兴致地直了直身子,按他的算计这一伙人早就应该赶上他们,并且献身找麻烦了,却没成想磨蹭到现在还在路上。
“放他们过来,都不用出手,最好让他们赶紧来。”
两人知晓王爷应当是自有打算,也不敢多问,便退出去行事了。
苏令望的房间在他的下一层,中间隔着院落的廊井,少女面颊上泡温泉的红润还没有散去,或许有些热,只着一件里衣,正坐在窗边的妆镜前,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自这样的角度望去,她身后的里衣被头发的水浸湿,透了好一大块,几乎快能瞧清内里小衣吊带的颜色了。
想起崔牧之似乎也住在这一层,魏九清紧忙扯了件衣衫夺门而出。
苏令望看见来人是姐姐,有些意外。
“姐姐,这都要到了睡觉的时辰了,你怎来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自在些。
这可是姐姐自己找上门来的,要来她的房间一块玩的。
尽管这两日她一直说服自己收敛些奇怪的心事,却总不自觉地想起,与姐姐一起的时候...
魏九清进房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窗边将那泄露春光的窗儿封闭得死死的,这才拿起了苏令望方才妆台上的巾布,帮她擦起了头发。
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
苏令望悄悄抬眼,透过妆镜悄悄打量着身后帮自己擦头发的姐姐,她还是寻常未施粉黛的样子,一袭玄色的衣袍十分随意地披在身上,墨发未束。
又是那副俊俏得像男子的样子。
镜中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疾不徐地抬眼,与她在镜中对视。
“姐姐,你以后可以不可以,就还穿成我们在江南时候的那个样子呢?”苏令望开口道。
或许就是姐姐近日来时常作这种类似男子的装扮,才会让她有那些莫名的心思和举动...
魏九清挑了挑眉:“怎么,你觉得姐姐这样子不好看吗?”
苏令望紧忙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才没有,就是就是太好看了些...好看到...”
好看到她还梦见了不止一回呢。
“好看到什么?”魏九清看准了少女脸上赭晕悄然爬上耳后的时机,忽然俯下身子,在她的身侧问道。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耳后,苏令望的脸如烧开了锅似的,猛地摇摇头,转身将对方掌中轻握着的自己的头发抽了回来,刻意拉开了些距离。
她无奈地盯着还在原地的姐姐,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原本心思就是乱乱的一团,分明姐姐从前也是偶尔会帮她擦擦头发,怎这样寻常的事,总能拨动她的情绪,打破她心中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壁垒。
方才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自己身后的这个人,她的神态动作、衣裳、眼底的温柔,都像极了一个与她心意相通的郎君。
可是她不是。
两人只僵在这里片刻,苏令望就被魏九清大力地扯到了怀中,而她方才站的地方,此刻已经从窗外刺入了一只长剑。
剑锋一抖,破窗而开,三五着夜行衣以黑巾覆面的人鱼贯而入。
苏令望就是再迷糊,也知晓此刻房中是一个什么危险的状况了,顺势死死搂着魏九清的腰际,在他宽阔的怀中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眼神受惊的鹿儿似的,盯着眼前这几个来者不善之人,壮着胆问了声:“来...来干什么的?”
谁知为首那个拿剑的刚动了下手臂,苏令望便鹌鹑似的,整个脑袋都缩进了姐姐的臂弯里,早没有了方才那狐假虎威的气势。
魏九清自然没有半分的慌张,冷眸环视了一圈。
就这几个的功力,他这样打眼瞧过去就知晓到底几斤几两,还有些蠢笨,想来也不是他要找的那一伙高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若不是他授意让凌化凌云把他们引过来,估计这会儿还找不到这间客栈,更不用说杀进房里了。
魏九清将怀中的苏令望揽得紧了紧,本想趁着她瞧不见,直接一掌统统解决掉。
却忽然盯着那领头的人手中锋利的剑,心中浮现出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