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些天，南宫玥都是上午在老师的工作室练琵琶，一下课就开车赶去律所。两个地方隔得有点远，她开车差不多得半个小时。所以，她这几天都是请律所的同事帮忙点的盒饭。
今天已经过了南宫玥正常吃饭的点，但是她还没出现，露露疑惑地看着放在桌边的盒饭，小声嘀咕着，“怎么还没到，饭菜都快凉了。”电话铃响起来，她的注意力马上集中，把南宫玥给抛在了脑后。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南宫玥才脚步虚浮地走过来。露露一看到她，赶紧起身招呼，“玥玥，怎么现在才来？饭菜都凉了，你记得拿去微波炉热一下啊。”
南宫玥边摇头边摆手，没什么精神地瘫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等会儿再说吧，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
露露瞧着她的模样有点不对劲，赶紧上前询问，“你没事吧？怎么看上去……”她上下打量了南宫玥，关切道，“出什么事了吗？”
刚好出来接水的陈音煦看到南宫玥脸色煞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担忧地过来问她，“玥玥，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玥想笑，但确实是有些没力气，只能虚软地解释道，“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看到车祸现场，我……”想到现场的车辆残渣和满地的血，她顿时反胃得想要呕吐。
露露赶紧去接了杯水，陈音煦也吓得过去给她拍背，其他人闻讯出来，都担心地围过去。
“这是怎么了？”
“别围得太严实了，给她留点缝儿。”
“对对对，往后退一步。”
南宫玥喝了水，又缓了两口气，这才说道，“我今天开车路过东尧南路的时候，一辆吉普从顺越路，风驰电掣地开过来。以我肉眼测速的话，车速绝对不低于60公里。那会儿东尧南路正好绿灯，已经有车开始启动了。谁知道那辆吉普车一点刹车的迹象都没有，直直地就朝着路口这边冲过来了。”她惊魂未定地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又接着说道，“前面开出去的一辆车直接就被撞翻了，连带着对面车道的好几辆车也被连累，有直接被撞开的，也有被撞翻的，还有路人也有受伤的。现场真的是……惨不忍睹。”
“那你呢？你没事吧。”有人追问道。
南宫玥摇摇头，笑得有些勉强，“我运气好，我的车排在第三个。”所以全程目睹了事故的经过。
露露也吓得不轻，拍拍自己的胸口，“我的妈呀，这也太吓人了。那个肇事司机是什么情况？想不开了去祸害别人？”
南宫玥也不清楚，事故发生后，感觉有那么一会儿，所有人都被定住了，然后才开始救人的救人，打电话的打电话，她当时也跟着下车过去想做点什么，结果看到那满地的血，差点没吐了。怕自己造成多余的负担，心有愧疚地又退了回来。她前面那辆车的车主也跟着去帮忙了，没有多余的空隙给她开出去，她就老实地待在车上等警察过来处理，疏通道路。
她记得自己开车离开之前，往肇事车辆上看了两眼，那个司机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太对，“我记得……我看到那个司机满头是血，但是却笑得很开心。”也是那些画面太骇人了，她一路开过来不超过30码。
南宫玥的描述让律所的人开始讨论这个案件，七嘴八舌地说着肇事司机可能的状态。
“就这种人，不是为了报复社会，就是吸毒的。”
“我觉得吸毒的可能性更大。”
“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公开这件事，感觉可以拿来当教材学习。”
“这次我不想当被告律师，我想当原告律师。”
“想得美，上次就说好了是我，你等下次。”
见南宫玥逐渐恢复了状态，大家才慢慢散开去忙自己的事。只留下露露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杯奶昔。
“还难受吗？估计你吃不了饭，老大让我帮你倒了杯热奶昔，你趁热喝了吧。”露露把奶昔放到南宫玥手里。
南宫玥有些惊讶，“煜铭哥怎么知道的？我看他好像都没出来呀。”她小口地喝着奶昔，这才感觉胃里舒服了一点。
露露笑道，“老大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加上他平时一忙起来就不怎么出来。刚刚也是去扔垃圾，出来看到门口围着人，这才把我叫过去问了几句。”
南宫玥了然地哦了一声，看到门口有人进来，她朝着露露笑了笑，“有客户来了，你先去忙吧，我把奶昔喝完了就去找煜铭哥。”
“好，有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憋着啊。”露露叮嘱了几句，就赶紧去接待客人了。
南宫玥静静地喝着奶昔，脑子里不时就会出现令她不适的画面，她赶紧几口喝掉奶昔，起身往里面走过去。
“进来。”张煜铭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地大声喊道，发现来人是南宫玥，想到露露的话，他关心地问了句，“现在感觉还好吗？”
南宫玥面有菜色地摇摇头，“印象太深刻，我估计还得缓一会儿才好。”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还在研究的《刑法》，无比感慨地叹口气，然后说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这么深奥的书。”救她狗命的居然是《刑法》，好魔幻的感觉。
张煜铭瞧她还有力气打趣自己，放心了不少，“昨天跟你讲得那些内容，你都懂了吗？”他一秒切换成授课老师，开始考察学生的学习情况。
南宫玥心头咯噔一下，这来自灵魂深处对老师的敬畏感很自然地跑了出来，“我昨晚回去又复习了一下，有些地方可能还是有些差强人意，我理了一些问题在本子上，打算今天请教一下你的。”
张煜铭对她的学习态度还是很满意，“那我们先复习一下，然后再看需不需要探讨你的疑惑。”
南宫玥心跳如擂鼓般地接受张煜铭的考校，满脑子都是最近看过的《刑法》条款，哪里还有心思再去回忆中午的事。
张煜铭也很有耐心，即便南宫玥说得有些磕磕绊绊，还是认真听完了她的回答。然后指出她的答复里存在的问题，通过深入浅出的讲解以及对实际案例的解析，方便南宫玥能有更直观的理解。
尽管南宫玥还是有种对方在讲天书的感觉，但至少她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