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感伤片刻,又开始乐,忍不住笑起来:“他?”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竟然会干这种事。
富贵儿“嗯哼”一声。
今天食堂的人格外多,景春独自霸占角落的桌子,她长着一张温和含笑的脸,看起来很好亲近,可大约她总跟在桑寻身边,大家都会默契地离她远一点。
好像她身边的位置就该是桑寻的,哪怕有些人坚定地觉得桑寻其实讨厌她。
桑寻提着食盒,找位置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景春,他在她对面落了座,眉毛不自觉拧起来,“就吃这么点?”
景春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但仍旧看得出来盘子里的食物只有个底。
她其实不需要人类的食物,每天按时吃饭也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更像个人。
主要是今天食堂的饭不好吃。
只是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他其实这么爱操心吗?
景春笑了笑,想说不饿,转念一想说了句:“感觉没什么好吃的。”
桑寻的午餐是吴妈做的,周叔来送的,他习惯在食堂吃而已,闻言分了一半给她:“吴妈手艺不错。”
“啊谢谢,太多了,够了。”
景春有点受宠若惊,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埋头苦吃。只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他身形永远很板正,透着点古板冷漠和拒人千里之外。
富贵儿牙疼似的,倒抽一口气,斩钉截铁:“他想泡你。”
景春以前只当笑话听,大约刚听过扶桑和春神的故事,桑寻这个人在她面前就不是一个单薄的符号了,她摇头道:“别胡扯八道,等他彻底清醒,不会恨我玷污他吧?”
富贵儿懒洋洋道:“害,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人类谈个恋爱,分手三五个月,再刻骨铭心,三五年连渣子都不会记起来。况且他要是讨厌你,不管他丢失多少记忆,你都靠近不了他。”
景春想了想,好像也是,神漫长的生命注定很少会执着于任何事,聚散无常,乃是天道,神也不例外。
扶桑这样的,才是少数。
所以她才会觉得惊奇,但富贵儿夸大了也说不定。
毕竟那么久远了,景春连自己轮回多少次都记不清了,每次认真去回忆,好像都只有模糊的片段,有时她怀疑,自己大约并无来处,生于混沌,偶开灵智罢了。
桑寻吃完了,但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垂眸看着她。
“他在等我吗?”景春问富贵儿。
富贵儿无语道:“他就坐在你对面,你问他啊,你问我干嘛。”
他最近吃错什么药了。
景春抬头看他,突然眼珠子转了转,“桑寻,我好像发烧了,你摸摸我的手很烫。”
桑寻的眉毛迟早会打个死结。
他抬眸直直看她,不该是摸额头吗?
可看她表情那么认真,他想大概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说法吧!
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并拢着,搭在她掌心。
景春施术让自己的掌心真的变热了点,她眼神认真地看着他:“是不是?”
他抿了下唇,招了招手,意思是过来,我摸一下你额头。
景春却偷偷摸摸透过接触在追溯他的记忆,可惜大约他投身成人了,她只能探知到他作为人类从小到大的记忆。
漫长的孤独和寂寞,小小的孩子,一个人住在小区里,保姆和管家并不会让他有家的感觉,只会让他显得更孤寂,他困惑于母亲为何对他这么冷淡,一边装作不在意,一边希望母亲来看他一眼。
然后在知道母亲不是母亲,只是想要利用他的继母,他的亲生母亲早就移居它国,斩断过去开启新的幸福人生了,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他忽然就释然了。
但那种释然并不是放下,更像是无奈和失望。
景春虽然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但对他的了解实在浮于表面,因此整个人因为震撼楞在当地。
桑寻挑了挑眉:“愣着干什么?”
景春在心底骂了一句该死的桑家人。
然后乖乖凑过去给他摸。
桑寻轻轻碰了一下就松开了,说:“额头不烫。”
景春笑得懵懂无害,“那就好。”
桑寻“嗯”了声。
一如既往的词穷。
景春以前真的很讨厌他,不周山的死地一棵植物都没有,他盘踞在那里,其他神魔妖鬼都会绕着走,景春总觉得自己哪辈子可能就生在这种不见天光一点生灵都没有的地方,因而觉得格外的压抑难受,她每天就很想和他说说话,然而他总是对她爱答不理,偶尔几句语气词,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现在觉得,他也没有那么讨厌。
甚至有一点点小可怜。
两个人吃完饭,一同回教室,景春只顾得上感受他的内心,这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画面。
她传音给富贵儿,跟它说:“桑寻的识海里好像住着另一个灵体,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更邪一点,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隐身半天挺累的,富贵儿懒洋洋趴在她肩上,闻言瞬间站起来,重重踩了她一下:“什么?多久的事?”
景春疼得“嘶”一声,差点揍它,“没多久,应该也没几次,所以刚刚我都没怎么注意,以为他反复做噩梦呢!”
但这会儿她确定,不是梦。
富贵儿难得沉默,它有些焦躁地来回在她肩上踩了几下,突然骂了声:“靠。”
然后它就沉默了,像是并不想解释给她听,景春也非常识趣地没有问。
富贵儿这个大嘴巴,想告诉她会不遗余力抖落的。
一路上景春没顾得上跟桑寻说话,到了教室才发现,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在初任春神面前也这么沉默吗?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们两个是怎么相处的。
景春想说句什么,可到分别也没想出来说什么,于是就那么各自回各自座位了。
虽然两个人总是连体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