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把子和结亲完全是两回事,他却根本没那个概念。本还有些阴森可怖的氛围也跟着顿了顿,变得有点儿……招笑。
但聚集起来的蛇和鬼们还是很严肃的样子。
祖宗就是祖宗,君上就是君上,玄晨的“命令”在这小山村中是绝对的权威。哪怕他显出了难得一见的懵懵懂懂,这权威也照样不变。更何况——他有很多不知道也不清楚的事儿,话里话外,说得很不着调,大大的蛇脑袋上却透出一种颇严肃、颇认真的感觉。
也不知一颗蛇头是怎么让人觉得他有神情的。
一令下,在场的不论是人是鬼,都开始铆足劲儿地为玄晨出谋划策。先是那活泼的小蛇道:“要有聘礼吧!我听说人族的姑娘和人结亲,都要先看一遍聘礼。够喜欢了,才会同意结亲。要有肥肥的大公鸡,还要有男子最认真准备的各种礼物!”
叶琅风:……
你的这个大公鸡,确定不是大雁吗?
还好鬼群中尚有靠谱的人,接过它的话茬,道:“不是公鸡,应该是大雁。不过咱们山中没有大雁,只有鸡,鸡汤好喝,白姑娘或许也会喜欢。当然,说到送礼……我觉得,还是要看君上自己的想法,什么是最珍贵的?什么是最想同心上人分享的?送这些东西,才好叫白姑娘也知晓君上的心意。”
玄晨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继续。”
那人便接着道:“其实结亲是件挺复杂的事,但我们这里不是凡间,君上也不必事事都按外面的规矩来。我只大略说些常见的,君上可以自行选择,看怎么行事才最方便、最舒服。”
靠谱,实在是太靠谱了。
连叶琅风都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出乎意料,这十分靠谱的人竟是那个每日都在村口发呆发愣的家伙。他脖颈上也有一道痕迹,不是勒痕,却像是刀口,只是又被细线缝了起来,看上去倒是难得的人模人样。
也不知他生前是经历了什么。
靠谱的闲人继续往下讲:“先是谈婚论嫁的部分,通常有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再之后,又有催妆、障车、下婿等事宜。不过君上与白姑娘情况与寻常凡人不同,白姑娘孤身一人,许多事恐怕都不好做,依我看来,可减省一些过程,留下……”
这两位的情况确实是够特殊的。
两人都没有家人,倘若把一地的蛇蛇鬼鬼算上,倒是勉强能够一人领一半,充数。比起村中的其他人,玄晨又是和白姑娘最熟络的,那些你来我往、我往你来的试探,好像也可以尽皆省去。不过最重要的环节还是得保留,毕竟玄晨云:“不用担心会缺什么东西,我都能找来。”
天大地大,他是这小世界里的最大。
于是一套婚仪删删改改,最后就成了全新的、既简又繁的流程。首先当然是要给白姑娘奉上丰富的财宝,讨得她的欢心,财宝具体为何,端看玄晨这位君上想怎么准备——不过千万不能随着性子乱来,至少要是不至于吓着活人的“正常”玩意儿。若白姑娘收下礼物,同意结亲,再之后,便是寻个于两人而言都独具意义的好地方,在那处拜堂成亲。
那若是白姑娘拒绝了呢?没人提,也没人敢提。
一番商讨过后,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多少有了个准数。
村里人要不要来凑这个热闹?当然要。不仅要,还得抓紧时间地往里凑——叶琅风将他们在对话中时不时透出来的信息拼凑拼凑,可以得出:这一村的鬼和蛇,都只有在白日才能维持人身。蛇中倒是也有修到能化成人形的境界的,可惜不太稳定,若想长期变人,就还是得靠玄晨的力量——而这一力量,好像是只在白日才能生效的。
叶琅风继续猜:这应该和他半边白骨的蛇身有关。
不论其背后的原因如何,这群村人都只有白日才能去凑婚事的热闹。这是最大的问题,以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决定得相对轻松许多:要不要催妆?看白姑娘想不想;要不要下婿?也看白姑娘的意思……总之是以白姑娘为主,玄晨的意见么,大概只能在这时候发挥发挥,再在备礼的时候多花上一些心思,如此而已。
他倒是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至于两个无亲无故的人要在哪儿拜堂——年轻小蛇抬高身子,起立似的,扬声道:“不如我们给祖宗修个观吧!拜天地拜高堂,都不如拜咱们的祖宗嘛!”
够嚣张。
而玄晨略一思索,竟也真的同意了。他似乎有十万分的火急火燎,根本等不得也耐不住。大蛇消失了,是玄晨又变回了人形。他高高地飞着,没用翅膀,也没御剑,轻松自在地悬在高空。从大蛇变作寻常大小的人,这体型,差得实在是有点儿多,叶琅风一下子有些目力不能及,她略一犹豫,脚尖点地,也飘上了空中——
接着便看见了玄晨动作轻快,探手,从袖中取出一物。
是那支黑白笔。它在冥日山中有着极神奇的作用,在此方天地中,果真也是这位“邪神”的东西。他相当随意地提着笔管,就手一挥,便挥下漫天墨点。白与黑的浓墨一起从天上坠下去,将要落地时又各自分开,黑是黑,白是白,哒哒落定。
道观就这么建成了。
用笔的人不同,这墨笔展现出的力量也大不相同。玄晨甚至都不用去地面上蘸墨,笔走随心,点完一个道观,又悠悠然落到地上。他走过去,三下两下就在院墙上画出门来,“吱呀”一推,开了。
观内现在还是空的。
村子里的蛇和鬼都太多,没办法全跟进来,只有几条活跃的蛇和几个靠谱的鬼连飘带爬地跟着玄晨,一块儿到了建筑里头。提笔的某人倒也挺谦逊的,他持着笔,问:“正常来说,观里应该有些什么东西?”
他倒还知道要“正常”。
奈何叶琅风稍一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到记忆里的道观有哪里是符合这个标准的。果然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为玄晨支招,玄晨也跟着东点一下、西画一笔。这人说要加个神台,好,画;那人说要有个供桌,行吧,加上。玄晨对所有的建议都不曾反驳,来者不拒,奈何在场的人都不像是认真钻研过道观形貌的样子,每个建议都好像有些靠谱又有些离谱,实际一结合,就……
嗯,叶琅风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