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催墨回来的时候,车中只剩下了晴雯。她先伸手接住对方,又趁着催墨不注意,直接在对方头上摸了几把。
催墨的羽毛极好,仿佛是最上乘的墨色缎子,尤其是头部的位置,散发着金属的光芒。
晴雯这两下颇有些迅雷不及掩耳,等她揉完,鹩哥已经完全傻了……
随即它的眼神中爆出一抹金光,一双翅膀便直接糊到晴雯的手上。
“晴雯,小姐教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触,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怎么能随便就这样摸我的头?”小小的鹩哥此时全身的毛都炸开,仿佛是一朵毛球。
它在桌上来回蹦跶着,像是一只蒲公英飘荡的空中。它显然是气极了,可偏偏这副样子,莫名的让人只觉得可爱。
晴雯笑嘻嘻地戳了戳她的翅膀,随即便见鹩哥直接转了个身,将尾巴对着他。
“好啦,这不是见你可爱吗。再说了,被我揉一把又怎样?见天的琉璃姐姐摸你的头,也没见你这样。来吃点瓜子,我刚才可是特意替你剥的。”晴雯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此时见到鹩哥,似乎真的有些颓废起来,这才认真安抚对方。
看着被放在对方掌心上的那一小把剥好的瓜子,鹩哥眼中闪过纠结。黄豆大的眼睛先是瞪了晴雯一眼,随即这才凑近她的手,一下下地吃瓜子。
“你且说说任务完成得怎么样?”晴雯一边看着鹩哥吃瓜子,一边托着下巴问的。
而此时车帘门被挑开,却是水豫宸带着黛玉进来。
他先是看了眼正在吃瓜子的催墨,随即看向晴雯问道: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刚刚。”晴雯连忙回答,却见鹩哥此时突然停住了,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不吃了?”
鹩哥平素最喜欢吃瓜子,却最厌烦嗑开瓜子皮,因此每每都要晴雯给它拨开才肯。
今日里晴雯按照往日的量给它准备的,此时才吃了不到一半,见对方停住了,忍不住也有些奇怪。
鹩哥用翅膀在自己的喙上抹了两下,然后豆大的眼睛瞥了晴雯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直接飞到水豫宸的手上。
“王爷,我已经把事情办好了。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去把贾家抄了!”说到要抄贾家,鹩哥显然有些激动,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水豫宸倒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鹩哥:“叫你做的事情办成了?”
催墨点点头,这种小事他还是没问题的。他的小脑瓜里从来就没有想过,作为一只正常的鹩哥,谁能够办到这种事情。
“想来,这一次二舅舅,最少应该会带走环哥儿吧?如此一来,赵姨娘也能够安心了。”黛玉笑着说,她相信即便自己的二舅舅再昏庸无能,在对于子嗣之上也是极为看重的。
别的不说,只凭着二舅舅任由环哥儿,叫赵姨娘母亲。便可知道,在他的心中并不当环哥儿,只是普通的庶子。
在对方面临这种危机之下,落实还无法将其护住,那二舅舅未免太过无能了些。
黛玉心中想的,水豫宸这会儿并不完全清楚,不过他还是微微颔首。
和温柔的黛玉不同,水豫宸是另有一番打算,不过这不妨碍他顺着青梅说话。
“应该会的,我让暗卫仔细地盯着,咱们要不要先去逛逛街?”水豫宸轻声地询问,他们刚刚去办事回来,此时便想带着黛玉游玩。
黛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仔细地说道:“我们在这等着,恐怕暗卫那边很快就有消息回来了。”
听了这话水豫宸挑了挑眉,难不成这贾政还会直接发作了?
若真是如此……
水豫宸想的不差,贾政这一会儿却是被气得怒发冲冠。
他怀中此时湿濡一片,正是赵姨娘刚刚哭泣所致。赵姨娘被贾政按在怀中,没有办法出声,一双美目便静静地流着泪痕。
贾政素来只觉得自己最喜欢对方,娇俏艳丽撒娇的模样,此时却才发现安安静静哭泣的赵姨娘,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抽地疼。
他伸出手想要,抹去赵姨娘的眼泪,可未曾想到这眼泪越来越多。
等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贾政这才松开,桎梏赵姨娘的手臂。
“晴雪……”贾政的嗓子有些沙哑,他此时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姨娘哽咽地抽泣一声,眼泪汪汪地看着贾政说道:“老爷,妾能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得您宠爱,已经此生无憾了。就是太太让妾今日里便去死,妾也不会有半点的犹豫。
只是环哥儿不同,环儿是妾和老爷的子嗣,只求老爷一件事,不管如何总要留下环儿一条命。就是老爷让妾用命去抵也行。”
赵姨娘能够在丫鬟中脱颖而出,十几年盛宠不衰,所靠的并非只是那一副皮囊。
可以说这一番话以退为进,将贾政的怒火点到高处。
贾政此时只觉得,火往上涌,眼前一阵阵地直冒金星。
与王夫人或贾母看不起庶子不同,在他的眼中,相比起那个生来不祥,周岁抓着胭脂,平素挚爱尝丫鬟姐妹口上胭脂的逆子。
环哥儿这个孩子虽说天赋并不如宝玉,然而,然而对方却是有几分治学之道。
这样的孩子不能被王氏糟践了。
贾政这边刚打定主意,未曾想赵姨娘,此时又爆了一个惊天之雷。
原来赵姨娘此时暗自忖度,如今已然将大半挑明,恐怕今日便是背水一战,日后行与不行只看今朝。若是那孩子被老爷护住,想来就算是太太不敢动手。
随即赵姨娘起身,自自己的百宝阁上取出一只匣子。
“老爷,反而他虽是个庶子,却也是个好孩子,这些东西是妾身这么多年的老爷宠爱攒下的。
如今还请老爷一起收着,若是来日老爷回来,妾身不在了。便等环儿娶妻之时,将东西交给他。”
赵姨娘口中说着,竟真地把那一只匣子,塞进贾政的手中。
此时贾政目瞪口呆地抱着匣子,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好半晌他才反映了回来,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