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水豫宸这话,一双眼眸,看向对方忽然反问道:
“他们缠着我与你有何干?”
几乎被这句话噎住,水豫宸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反驳,薄唇蠕动了两下,却一时说不出什么。
而黛玉仿佛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反而一直盯着案卷。
“我……”水豫宸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要反驳,一时又不知从哪里入手。
咬牙思索了半天,这才说:“他们对你各怀心思,都是想借着你祥瑞之名,去替他们谋求利益罢了。
就比如这三皇子,按照咱们在江南所查,手上有黄磷的,定然是之前带走那南风馆主的。”
水豫宸这话中颇有点艰涩之意,黛玉点点头,说道:“我当然是知道的。
先时是因为我这祥瑞的身份,再后来父亲位置越高,朝中话语权越重,我也就越发的特殊起来。”
黛玉口中说着,不知为何她感觉水豫宸这会儿,似乎有些不高兴。
然而若要仔细地描绘对方心情,反倒是一时难以言尽。她抬起头,转身看向水豫宸。
“你若是担忧,我会被他们骗,这却不必多想。我又不是在宫中的元春大姐姐,蹉跎多年仍旧,以为甄贵妃会给她一份体面。”
这自然是真的。水豫宸点头认可黛玉的话,只是不知为何,胸中仍旧是有一团郁气。
定然是因为,想起那几个不争气的孙子。
水豫宸抿起双唇,他决定了,回去之后就给对方找点麻烦。
“这个案子,恐怕咱们确实不好意思大动作。如今就算是除了这李指挥使……”黛玉紧皱眉头,很明显,如今涉及到了皇储之争。
这种情况下没有万全的把握,任何一个后果,都可能会造成无法接受的遗憾。
“我们手上证据不足,就算是要此事禀报陛下,恐怕一时也难以有结果。
而若是将这个与最上皇帝说……我倒觉得,容易显得咱们太过轻狂。”
黛玉的言下之意,说得很明白,水豫宸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自己的父亲最上皇帝,和如今自己的那个皇帝侄子,虽然感情这么多年一直不错,但谁又能敢对着皇权下注呢?
“这件事情,我也是打算让皇帝自己解决,毕竟这麻烦是他儿子闹出来的。
当初就告诉他了,太子立位不稳,又没有足够的贤德支撑,日后必定会出麻烦。”
水豫宸言之凿凿的说的,他虽然年幼,但却早慧因此在六岁的时候,便已经发现太子的弊端。
“大皇子生性鲁莽,二皇子虽说是贵妃之子,但毕竟如今皇后尚在。尤其三皇子养在皇后的宫中,一旦入了宗册,便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陛下春秋如今更是鼎盛,为何是这般着急立下太子?如今,不过十年便已然弊端初露。”黛玉其实根本不理解,皇帝如今的想法。
水豫宸在一旁也摇头,他坐在桌旁,一只手无聊地捻着案卷的一角。
“这事儿父皇没跟我说,但大约也能猜得到,要么是想磨刀,要不然便是立靶子。总之你且瞧吧,太子之位可没那么好做,尤其是大汉朝的太子。这连着已经是三代太子了,没有一位是善终的。”
听了水豫宸这话,黛玉深以为然。的确,大汉朝的太子,似乎被什么诅咒了一般。
“也有可能是因为皇权倾轧,如今这个咱们私底下查?这会子冷静下来,我倒觉得不管是告诉最上皇帝,还是跟皇帝说都不合适。”黛玉想起几位太子的命运,也是有些唏嘘。
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觉得若是简单地将此事放下,不该。可若是将此事公之于众,更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慢慢地图谋。
水豫宸听闻此言点点头。
“那李大人那怎么办?如今皇帝可是命他三日破案。”
忽然一道声音横插中间,二人一愣转头看向门口。
直接晴雯手中托着一封礼单,正一脸好奇的瞧着他们二人。
“你这丫头,越发地没规矩起来。”一直在阴影中当个隐形人的琉璃,此时忽然走出来,接过晴雯递过来的礼单,口中埋怨。
晴雯吐吐舌头,先给水豫宸行礼,随即又对着自家主子万福,之后才凑到黛玉身边。
“小姐说说呀,我瞧那位李大人有些呆,若是小姐打算从长计议,恐怕他要哭了。”晴雯说这番话,颇有些促狭之意。
黛玉轻点了点对方的额头,眼前这人比自己还年长好几岁,可偏偏却是个天真的性格。
“私底下查的是三皇子,这个案子自然会顺利地结案。”黛玉勾起唇角,让晴雯伺候笔墨。
她袖腕抬起,笔走龙蛇,不过片刻,一封书信便写完了。
待到墨干,这才仔细地交给晴雯,命令对方让人送去给李大人。
水豫宸一直在旁,此时也忍不住捂唇偷笑。
“你还真是……”
黛玉没理会水豫宸,反而将琉璃手中的礼单接了过来,仔细的查看。
上面的东西十分丰厚,甚至如果掩去题封,再添上几件常用的,都可以当做嫁妆单子使了。
水豫宸凑近黛玉身旁,两人头对头,低头看礼单,光影重合之下竟仿佛是一个人。
晴雯从外面回来便瞧见了这一幕,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扯着琉璃指了指凑在一起二人。
看到如今房中的情景,琉璃也是一愣。随即她回望晴雯,食指抵住唇边,微微晃头。
看到琉璃的动作,晴雯先是做了个窃笑的表情,随即捂住自己的嘴。
“在那瞎笑什么呢。晴雯,去找母亲身边的嬷嬷,取了银库的钥匙,从账面上支取五万两银子出来。”黛玉看完单子,长出一口气,再一抬头却瞧见挤眉弄眼的晴雯,一时颇有些失笑。
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晴雯先是有些被抓到的尴尬,转瞬却又是心头迷茫。
“小姐?”
“等等,先别要去,还是我等一会儿,还是要跟父亲商量下才好。”黛玉本未曾想那么多,只是一时心血上头,被晴雯的疑问拦了,当下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