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四楼病房时,夏江回突然想到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忘记问沈然霁,他母亲在哪间病房。
三伯病房近在咫尺,如果她现在折返回去,怕是会被痛骂一顿。
这样想着,她只能老实推开病房门。
夏爸夏妈在病房内忙前忙后,一会削苹果,一会又是倒水。
三伯一条腿打着石膏悬吊在病床上,此时乐呵呵地靠在病床上吃苹果。
夏江回探头往里看了眼,对上三伯的视线时,咧嘴笑了笑,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三伯啃了口苹果,出言让夏爸夏妈别忙活了,又招呼着夏江回过来吃水果。
夏江回拖了匹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静静听着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那事后来咋样了?”
“.....还能咋样,不了了之了。”
“那卷款跑的财务没抓到?”
“都跑没影了,哪能这么快抓到。”
三伯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那投资老板自杀没多久,他老婆也半夜跳楼随着去了......”
夏江回倒吸一口凉气,追问:“然后呢?”
三伯瞟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对这件事感兴趣,说:“好在楼层不高,抢救过来了,就是人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植物人......
千万的巨额债务搁谁身上都承受不住。
但轻易就寻死,那留下来的人该怎么办?
背负着高昂的医疗费和债务,举步维艰......
“行了三哥,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夏爸的声音打断了夏江回的思绪。
她心不在焉地同三伯告别,跟着父母离开了医院。
路上她敛着眼皮,沉默着一言不发,夏爸夏妈坐在前排聊天,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魂不守舍地回到家里,上楼的时候温嘉正好打来电话。
她关上房门,有气无力地接起:“喂?”
温嘉意外地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很少见夏江回恹恹的样子,还以为打错人了。
再三确定屏幕上的名字是夏江回无误,温嘉奇怪道:“什么情况?去了趟医院把你魂勾走了?”
夏江回趴在柔软大床上,撸着她床上那只鲸鱼玩偶的脑袋,十分不走心,“没有啊,就是有点困了。”
顿了顿,她语调极轻地问道:“你说,人死后会去哪?”
她这十六年过的顺风顺水,父母健在,长辈颐养晚年,从来没经历过生离死别。
她难以想象身边亲近之人去世,还有什么能支撑她走下去。
光是想,她就觉得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嗯?”温嘉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聊起这个话题。
“没事,就当我矫情了一下,”夏江回语气淡淡的转移了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起正事,温嘉瞬间激动的嗓音从听筒传出,“再上两天课就能放假了,你想好去哪玩了吗?”
隔着手机都能体会到温嘉的兴奋,仿佛下一秒就能收拾好东西出去玩。
夏江回翻了个身,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鲸鱼脑袋,“才三天假,能去哪玩,出省都不够,不过——”
“你不用训练吗?”
不是说体队的训练很难熬吗,怎么看温嘉跟个没事人一样轻松。
“不用啊,训练已经结束了,开学跟着你们一块上文化课。”
温嘉语调一转,又说回了假期,“那我们不出省,就在附近转转。”
“不想去。”
“哎呀,”温嘉冲着夏江回撒娇,“去呗去呗,你待在家也怪无聊的。”
在温嘉的软磨硬泡下,夏江回最后还是应下了。
“好耶,到时候把地址发你。”
-
众人翘首以盼的假期很快到来,人心浮动的,巴不得立刻就到放学时间。
夏江回低头看着手机上温嘉发来的消息。
「明天下午六点,橘滋音乐餐厅。」
夏江回天真的以为只有她和温嘉两个人。
结果等到了约定时间,站在餐厅门外,她傻眼了。
她诧异的视线在温嘉身后两人间流转,一把扯过温嘉,小声问道:“这什么情况?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而且——”
声音顿了顿,她又抬起头看了眼温嘉身后的某人,咬牙切齿的,“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抬眼时正好和桑俞廷视线对上。
桑俞廷立马骚包的冲她挑了挑眉,成功收获她一枚白眼。
温嘉很无奈,耸了耸肩:“可不是我拉他来的,是他死乞白赖跟来的。”
夏江回是知道他不要脸程度的,只能妥协,转而问道:“那另一个呢?”
“你问问他咯。”
温嘉朝桑俞廷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显而易见。
“......”
夏江回无语凝噎,拉着温嘉往餐厅里走。
餐厅的装潢十分小清新,门上悬挂了一个风铃,大门开合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正值饭点,餐厅人满为患,服务员端着餐盘穿梭在各个餐桌间,忙碌的脚不沾地。
好在温嘉提前在手机上预约了,她们才不至于站在大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别人吃。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夏江回这才注意到在她对面落座的女生。
扎了一头双低马尾,小巧精致的鼻尖上有颗浅色的灰痣,往上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
此时也在盯着她看。
“学姐你好呀,我叫谢漾。”
谢漾率先打破了沉寂,掐着甜甜的嗓音,笑眯眯的看着夏江回。
夏江回不想和桑俞廷有关的人扯上关系,露出招牌假笑,敷衍回道:“你好。”
谁知谢漾自来熟属性跟夏江回有的一拼,甚至还更甚,立马热络地闲聊起来。
“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