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回的小脾气说来就来,说完这句话后,就抬步往外面走去。
沈然霁拉开车门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闻言,他清隽的眉心微折,不明白哪儿惹到她了。
江城的雪每年都降得很快,夏江回刚一走出会场,细碎冰凉的雪花扑面而来。
落在她乌锦的长发间,很快融成水珠。
她微仰起头,出神望着天空中飘落下来细碎的雪,下意识就想伸出手去托住虚无缥缈的雪花。
与此同时,沈然霁清冽的嗓音沾着风雪飘来:“我想知道你以前的话还作数吗?”
她悬在半空中的手一僵,仿佛瞬间知道沈然霁指的是什么,脑海中登时浮现那句话。
“——下雪的时候,我们私奔吧。”
她雪白的小脸瞬间失了颜色,抿了抿唇,绷着个小脸:“说过的话太多,不记得了。”
沈然霁轻扯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想起来。”
那一刻。
夏江回平静无波的心间像是有什么不明不白的滋味蔓延开来。
仿若航海行船途中遇到惊涛骇浪,一下子将她的心防搅乱得彻底。
她瞬间没出息的失了脾气,转身走了回去,在沈然霁兴味的眼神下,俯身坐进了副驾驶。
看着她的心情比变脸还快的速度,沈然霁挑了挑眉,长臂搭在副驾驶的车门上,替她关上门。
迈巴赫四平八稳的在公路上行驶,期间,她安静的坐着当一尊冷面白玉雕像,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许是嫌车内安静的过分,沈然霁长指一伸,点开了音乐播放器。
“......是否你漫不经心看了我一眼
淡蓝的引力足够我欢喜
我朝朝暮暮——”
熟的不能再熟悉的旋律自音响中倾泻而出,夏江回平复下来的心跳陡然一惊,险些漏了一拍。
侧过头去看了眼平视前方专注开车的沈然霁。
见他面色毫无反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播放这首歌。
女歌手空灵清越的声音仍在夏江回耳边环绕,像是回忆薄般展开让她强制性的过了遍过去的事。
耳根处浮起的粉色逐渐往上蔓延,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去点了下屏幕,将歌曲切换到下一首。
播了首她没从未听过的歌,心底才好受一些。
收回手乖巧放在膝盖处,目光平视前方,好似刚才切歌的人不是她。
沈然霁骨节分明的长指握着方向盘,车内舒缓的音乐陡然一变,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眼尾余光往夏江回身上扫了眼,落在她面颊的那抹粉红上,眸色深了几分,薄唇弯起浅弧,似笑非笑地说:“不喜欢?”
听到他这样问,夏江回几乎能肯定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陷入过去的记忆,故意让她心软....
而她确实很没出息的...心软了。
她不愿面对起伏的情绪,索性偏开脑袋,视线紧紧望着窗外一闪一闪的艳丽霓虹灯,声线很低的应了声。
声音极轻,几乎要听不见。
但沈然霁耳尖的捕捉到,他轻轻笑了下,视线再次落回前方。
车内又陷入零交谈的模式,唯有潺潺空灵的歌声缓缓流淌,稍微缓和了下略显凝滞的气氛。
很快,夏江回发先车窗外掠过的景象皆是陌生的,这不是回小区的路。
她瞬间警惕起来,防备的看了眼沈然霁,“去哪?”
见她护着自己半分不敢松懈的模样,沈然霁哑然失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丝毫不敢放松,小脸上满是倔强的神色,出声呛道:“我怕你把我卖了。”
沈然霁抬眸看了眼她,眼中神色尽是无奈:“去吃饭。”
她双手环胸的动作一僵,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间,她仿佛看到沈然霁眼底一闪而过的缱绻,她心虚别开目光,看到迈巴赫在一家装潢华丽的餐厅门前停下。
她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近一天没进食了。
从一睁开眼睛起就在为珠宝晚宴做准备,在会场里只吃了几口精致而不顶抱的糕点。
现在一想,好像确实挺饿。
她推开车门俯身下去,侍应生极有眼力见的将人引进去。
餐厅金碧辉煌,虽然已是深夜,大厅里还是有许多桌客人。
沈然霁单手拖出一匹椅子让她坐下,随后旋身在她旁边挨着坐下。
夏江回微怔,看了眼对面的位置,又看了眼坐的离她极近的沈然霁,红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然霁看出她的不自在,偏生还要故意多问一句。
夏江回的视线落在对面位置上一瞬,轻声开口:“对面有位置。”
意思是让他别挤在这儿。
谁知沈然霁轻飘飘的哦了句,开始睁眼说瞎话:“我跟那张椅子犯冲。”
“......”
夏江回被噎住,哑口无言。
索性闭嘴当一个吉祥物。
侍应生拿着纸质菜单如及时雨般出现,破解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二位点好后喊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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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那不是你未婚夫吗?”
不远处的一桌客人中,有人率先看见了沈然霁,扯过一旁的孟渺。
孟渺不紧不慢放下手上的高脚杯,随朋友指尖指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秒,她瞳孔缩了缩——
夏江回竟然又和沈然霁走到了一起。
为什么夏江回总是阴魂不散的,就算分开了这么久,也能如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
孟渺右手上握着的银质叉子被她紧紧捏着几近变形,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她缓和情绪道:“还早,订婚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朋友只当她是在害羞,又看了眼沈然霁那桌,“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你未婚夫深更半夜带个女人来餐厅,你不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