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催/泪弹扔进ABO平权的集会场所，现场顿时骚乱起来。
楼月看了眼显示屏上取到的画面，面无表情地让无人机飞了回来。
她栗色的卷发用发绳扎起松软的马尾，穿白色的防晒衣和黑色的铅笔裤，胸前挂着一块工作牌。
——耀闻集团记者。
对于警员驱散集会人员的社会新闻，耀闻这样数一数二的媒体集团自然不会放过，但事实上，楼月的工作已经差不多就结束了。
毕竟集团总裁是个彻彻底底的保守派，并不支持ABO平权，更懒得去了解平权人士背后的历程故事，因此对于耀闻来说，如此之类的新闻，有另外一攥写套模板。
他们会诚实地报道这一次集会的始末，但会花费不少的墨水去描写平权人士集会时给周边市民造成了何种出行不变，放大他们在集会时做出的各种野蛮举动，让市民对平权人士的印象直线下降，最好把他们认定为无所事事，一天到晚找麻烦的混混。
这就是楼月的工作，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她就是这个社会一枚螺丝钉，哪怕没有她，还会有其他人干，而她将会失去这一份糊口的工作。
对于穷得叮当响的她来说，后者才是更为要命的事。
楼月转身回到车子旁边，将无人机收进后备箱里。
逐渐包抄过来的警员看清她的工作牌，对她熟视无睹——同为保守派，耀闻集团与议院保守党来往密切，两者之间的勾结已经是帝国最大的秘密了。
楼月上车，坐定，一把枪越过中控台，抵到了她腰间。
握枪的手，指甲染黑，手指修长，荆棘纹的刺青从指骨根沿着手背蔓延，直至被半截手套遮挡住。
“不要发出声音惊动警员，开车，离开这儿。”
蒙在口罩背后的声音虽然朦胧，但有些耳熟，楼月侧头看了他一眼。
黑色的连帽衫，帽子翻上遮在黑色鸭舌帽下，帽檐被压得极低，大片的阴影将少年的面容收拢吞噬，只露出青涩的下颚。有几根碎发垂缕下来，露出修长颈侧的刺青。
刺青是两个字母，LY，因为位置的凑巧，正好可以随着筋脉搏动起伏，像是在呼吸。
见她久久未动，还敢大胆地侧头看过来，少年将枪口抵得更用力了：“老实点，快开车，否则……”
“否则你就要开枪？”楼月半点不怵，反而悠闲自在地道，“你的枪没有装消/音器，只要枪声一响，所有的警员都会追过来，自然免不了惊动蝗虫一样的记者。到时候，就算警员想保你，也保不住你。”
她侧头，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奥德里齐殿下？”
她绿色的猫眼狡黠无比，让那慵懒的神色平添几分促狭，皮肤雪白，栗色的发丝像是要融化在其中，唇瓣是柔软的樱色。
方才还浑身尖刺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愣，快要结巴起来：“姐姐？怎么是你？”
少年神色激动，像是找寻主人的流浪狗终于与主人重逢，迫不及待地要扑到主人身上，蹭蹭主人。
可等他抬起了手，才想起自己还握着枪，忙将它收进兜里。
等奥德里齐七手八脚把自己拾掇好了，楼月已经发动汽车，银色的车子如一尾游鱼钻入了密集的车流之中，此时要补上一个拥抱已经不合适了，奥德里齐只能将可惜吞咽进肚子里。
他和姐姐实在是太久没见了。
两年前，当他在医院里辛苦地结束了分化，兴冲冲地回到荆棘庄园，打算告诉姐姐他分化成了Alpha的好消息，结果，得到的回应却是楼月在他苦苦受着煎熬时，收拾行李，彻底离开了荆棘庄园。
严肃的管家站在他面前，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这也是王室的意思。
奥德里齐茫然无比，难以理解他的分化为何会必然导致楼月的离开。
管家看过来的眼神，仿佛是对奥德里齐的天真的一种谴责与嘲笑。
他道：“您怎会这样想？楼月只是个低贱的女仆之女，从身份上已经匹配不上尊贵的殿下，何况她又是Beta，您对她表现出的依赖实在太超过了，若是被外界知道，势必会对王室的名誉以及保守党的方针政策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皇帝陛下才会决定让楼月小姐离开。”
在帝国，AO恋与BB恋才是主流。
像奥德里齐这样的Alpha，分化之后，就会由专门的官方机构在庞大的生物数据库存中替他进行信息素配对。
通常来说只要A、O双方的信息素匹配超过60%，就意味着双方相合，对此具有吸引力，而超过75%，就是大众眼里的神仙绝配了。
这不仅意味着A、O双方具有绝对的吸引力，可以愉悦地度过彼此的发热期，还意味着他们可以生下强大的后代。
因此，在奥德里齐分化成年后的两年，他的信息素匹配从未停止。
原本也不该这么着急，只是皇帝陛下敏锐地察觉到了奥德里齐对那个平民的依赖，他先入为主地认为奥德里齐不过是没有被温柔体贴的Omega以崇拜爱慕的目光注视过，所以才会对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这般念念不忘。
于是皇帝陛下将奥德里齐的信息素匹配视为一件大事去对待。
只可惜，虽然这两年也匹配到了几个契合度超过80%的Omega——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契合度了——要是换成别的Alpha早就敲锣打鼓高高兴兴地把眷侣迎娶回家，偏只有奥德里齐每次都是瞪着一双死鱼眼，对Omega挑三拣四，把人家羞辱地直接哭着跑回家。
到了最后，他更是变本加厉，逃课，刺青，参加平权集会……哪个可以给王室闹一堆丑闻，他就干哪个，一脸头铁，决意要与王室作对到底了。
但对于奥德里齐来说，他闹得再凶又有什么用？哪怕帝国到处都飘着他的丑闻，也不见楼月多来关心他一句。
奥德里齐别别扭扭地在心里想着，却下意识地忽略了楼月早在离开荆棘庄园的时候，就将他的联系方式删除了这一事实。
不过，现在他好端端地坐在楼月的车里，这点别扭倒是像云雾一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