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得花枝招展,能说会道的,时不时能插上几句话,捧得许氏和县令太太皆开怀。
又连连夸赞杜美娘好相貌,问她可曾婚配,并夸下海口定要替杜美娘瞧一门好婚事。
“二太太知道秦家吧?就在长生巷最大的府邸便是,那可是世代官宦之家,府上老太爷乃是三品大员致仕,秦老太太前儿个还托我替七少爷相看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呢,这不,缘分就到了。”
许氏来了兴趣,忙打听那七少爷。
“这七少爷姓秦名砚书,年十九,可是府上的命根子,父母兄弟都在燕京,老太爷偏爱,这才将他带来了柴桑亲自教养,日后定是有大出息的。”
“小了些。”许氏有些可惜。
县令太太心中冷笑,还由得你在这里挑拣秦七爷,你家闺女不过是个继小姐,年岁又大了,哪里攀得上?
东拉西扯了半天,罗太太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昨日大家伙儿说要一齐给佛祖塑金身,二太太慷慨,出了三千两,其心之诚,真是叫我们这些俗人惭愧,二太太菩萨般的人物,叫人亲近,你可别嫌我聒噪。”
提起昨日的三千两,许氏心头便跟刀割一般疼,美娘受了这么多苦,才攒了这些,便被这些人三言两语给哄了出去,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罗太太假装没看到,仍笑嘻嘻道:“正巧我手上有两间酒肆,就在南大街,生意算得上兴隆,只是我平日里事情多,分不出这多精力去管,同二太太如此投缘,我便以低价五十两折给二太太罢!”
许氏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虽则五十两她拿不出来,但美娘那还有多的,最重要的是,南大街的酒肆,平日里要盘下来少说也要三百两左右,竟有这等好事?若她盘下来,妥善经营,三年五载,说不定就能把美娘的三千两补上,她也算瞧明白了,这府里,还是要自个儿手里有钱,才能直起腰说话。想到这些好处,她不由得双眼发亮,张嘴就要答应下来。
“谢过罗太太的好意。”一旁听了半天不作声的杜美娘突然开了口,“只是母亲打点庶务繁忙,又要照顾恪哥儿,哪里忙得过来呢?”
“杜姑娘真是个孝顺的,知道心疼母亲。”罗太太笑着奉承许氏。
许氏欣慰的笑笑,“我这女儿,没有哪里不好的。”
“可这酒肆的事情,杜姑娘到底年纪轻了些,不知轻重,二太太,不瞒你说,这两间铺子一年可以挣这个数。”
罗太太向许氏比了两根手指头。
许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年就有两千两!
“若不是实在同二太太投缘,我是断不舍得的。”
“是,她小孩子家不懂什么……”
“母亲……”杜美娘沉了脸打断了许氏的话,这些居心叵测的闲人,她是半点都不想应付,偏许氏是个不听劝的,这性子,真让人头疼。
她缓了语气,“这么大的事,好歹同父亲商量商量。”
她搬出二老爷,不免让许氏想起了昨日因为三千两的事被二老爷关起门来训斥了半天,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如今她却是半分都不敢私自拿主意了,怕又闯下祸事。
“美娘说得是,总得问过老爷才是。”许氏讪讪道。
县令太太同罗太太对视一眼,知道事情成了一大半,这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官不贪的!
“是该同县丞商量商量,你瞧你风风火火惯了,差点吓着二太太了。”县令太太把场子圆了过来。
罗太太说笑着把事情揭了过去,又重新提起之前的话头:“工匠我倒是认识不少,都是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人,我办事,太太们只管放心,到时候你们所求之事保管一桩比一桩灵验。”
许氏肉疼地将三千两银票递了过去,温声道:“你这样的妥帖人只怕整个柴桑都找不出几个,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我昨儿个思前想后,咱们给佛祖塑金身,到底太张扬,被察子盯上,就不得了,老爷们殚精竭虑谋前程,咱们妇道人家可不兴扯后腿,听闻燕京里太后娘娘病了一场,不如咱们就以为太后娘娘祈福的名义来办吧,也算尽了一点心意。”
说完许氏下意识的看向美娘,她昨晚反反复复背了很多遍,应该没有出差错。
杜美娘赞许地朝她点点头。
许氏于是高兴地坐直了些。
不过是找个由头的事,没有人反对,县令太太心里过了主意,就由着许氏了,总归实惠与名声都在她这儿。
这边太太们其乐融融,那头四太太在福寿堂哭天抹地,直言要死了个干净。
四老爷也委屈地拿袖子擦眼泪,一身狼狈,额头都被砸破了。
“娘啊!这都叫什么事儿!老爷为了帮衬二房凑银子,竟打我嫁妆的主意,偷了钥匙就去拿,若非我昨儿个睡不着,哪里发现得了!我的嫁妆都被他挥霍没了!天晓得这是第几回了!怪道说我瞧着后院那些小妖精的首饰眼熟呢!我辛辛苦苦操持家业,为他生儿育女,没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这个天杀的竟然这般欺负我!我死了算了,也好给他那些莺莺燕燕腾位置!只可怜我的允哥儿和茹姐儿……”
***
外面闹上天也闹不到起云台。
听丁一嘴里杜姑娘长,杜姑娘短,什么教许氏找了个为太后祈福的名义,又及时拦住许氏没有收下酒楼。
“杜姑娘?”梅景琛疑惑。
“便是昨日同六少爷来拜见大人的那位,二太太失散多年的女儿,杜美娘。”
“杜美娘……”梅景琛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张苍白又让人惊艳的脸,倒是担得起这个名儿。
梅景琛下了一枚白子,评价道:“不算蠢。”
若许氏的一对儿女性子都朝了许氏,那大抵整个二房也不再有半点扶持的价值。
“四老爷和四太太这会子正大闹福寿堂,老太太气得厥过去了。”
“哦?”
“四老爷偷了四太太的嫁妆。”
“这个老四……”老四真是越发让人瞧不上眼了,只有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动女方的嫁妆,行事毫无底线可言。
丁一瞧着梅景琛一个人下棋也自得其乐,听了半天没有丝毫波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