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月对长富市还不太熟,她就去问“地头蛇”王安祁:“请人吃饭的话,哪里比较好?”
“看谈什么和性格,”王安祁挑眉:“和朋友聚会的话去‘蔚兰’,菜做的好看,又有创意。”
“带员工聚餐就是‘一家鲜’,热闹又好吃。”
“喜欢玩的嘛,就福安路上,有一家...”
“停,”王安月叫停:“要稍微正式点的。”
“那就是‘荣景堂’了,私密性好,环境好,菜品也规矩,挑不出错。”
王安月又去问钱晶。
“害,‘荣景堂’啊,太正式了,我不爱去。”钱晶手指缠着卷发,连连摇头。
行,那就‘荣景堂’了。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简遥一次都没有出现。
王安月向来不爱欠人情,对她来说,人情就是成堆的债,指不定哪天利滚利滚到让自己难还的地步。更何况她是真心感谢简遥,虽然不苦本身就没有大问题,但是那个时候来自权威专家的话,对她无意是最为强大的定心剂。
不知如何感谢,只能笼统的以吃饭尽到礼数。九点到,简遥仍然没有出现,王安月关门落锁。
今天王安祁去临市开会,车被开走,出租车久等不到。好在五百米左右靠近“文定寺”的方向有个公交车站,慢慢逛过去就是。
路灯并不明朗,昏昏暗暗的照在路上。车站附近远远围着一圈人,又隐隐能听到“贱人”两个字。王安月第一时间想要避开,可是坐公交车又不得不过去。
于是,在靠近的那一刻,她看到一个黑衣男人,抓着某个人的手腕向后一拖,另一只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接着又是一脚,踩住人。
然后,她听到了熟悉的语气和声音:“打女人,恶心。”
公安局做完笔录,已将近凌晨。
王安月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经过,大概就是一男一女在这里起了争执,男人挥拳相向,正好被路过的简遥看到,于是就有了她看到的画面。
还颇有几分侠义之心,一对照之下,她罕见的对自己先前的念头升起了一股荒谬的愧疚感。
王安月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等了那么久。若非要追究起来,大概就是“好不容易见着了,怎么也要想办法约个时间,免得她找不到人又陷入被动。”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之前说过要请你吃饭,也耽搁了挺久。这几天你方便的话...”
简遥看着她眼下的红痣:“都没空。”
若换做别人,王安月基本上就默认对方厌恶赴约到连掩饰都不愿意,可说这个话的人是简遥,又似乎显得很正常。
于是两个人,一个陷在思考中,一个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公安局到路边,竟无人说话。
一时间冷场。
简遥先开了口:“他怎么样?”
“什么...”王安月引以为豪的反应能力总能在他这里失灵,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你是在问不苦?啊就是我儿子。”
“是。”
“已经退烧了,你姑妈很厉害,一下子就找到原因,疹子出来就没有再烧了。”
简遥点头,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两人都默默的往前走,气氛又一次尴尬微妙起来。
王安月默认被拒绝了一次,也就不好再次提起吃饭的话题,本来嘛,她尽到了自己的礼数,他来不来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开始琢磨错过了末班车的自己该怎么回家。
简遥看着王安月皱眉,以为是自己先前的话伤到了人家,很认真的想了想:“下周一。”
也许该走到福广路,那边人流量大,容易打车。不对:“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下周一,有空,可以吃饭,到时候我来咖啡店找你。”
王安月点头:“好,”
“恩。”
好在还没走到福广路,就有一辆红色的夏利出租车,王安月抬手拦下,坐进车里,朝他抬头再见:“那下周一见。”
等到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简遥才伸手按了下嘴角:“嘶”,这狗男人,力气还挺大。
转眼就到了周一,几乎刚开门,简遥就到了。
“走吧,”他两手插兜,下巴朝外一抬,还是一样的简洁。
只是...“去哪?”王安月有些茫然的抬头,闻到他身上有股明显的檀香味,就像是,刚从烧了香的地方出来。
“文定寺,吃饭。”
去庙里请人吃饭?王安月上下两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离谱的事情。
“我打听过,荣景堂很不错,里面的菜品也讲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去那里。”
“我嫌弃的。”
“...”
简遥接着认真道:“那里的菜太讲究,太精致了,盘子大,菜少,光会摆盘,根本吃不饱。”
他的语气诚恳,表情自然,一本正经的和她解释为什么会嫌弃。
“行,”王安月也不纠结,很爽快的点头。本来嘛,请人吃饭就该投其所好,只不过自己之前不知道他的爱好,才会在尽量不出错的情况下选择一家正式的餐厅,只是很显然,简遥不在不出错的范畴中。
一路无话。
王安月尝试着表达感谢:“谢谢你给我机会请你吃饭,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一句话的功夫而已,出力的人不是我。”
好像面对他,自己所有的应酬能力一下子显得捉襟见肘,王安月算是看出来了,虽然他满口的您,但他的礼貌就像是一层疏离的外衣,本质上就是一个不爱客套的人,便也点了点头,不再费心思与他客气。总归这顿饭后,大抵两个人也再没有交集。
到了文定寺,简遥熟门熟路的点了一碗福禄面,加了一份小菜拼盘。
他推荐王安月:“面很好吃,你试试。”
果然很好吃,面条韧性十足,非常有嚼劲。上面码了厚厚一层菌菇和油面筋的浇头,汤头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