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强觉得定是因为前两天去了趟庙里,菩萨保佑,才能让他今天一下子签了三份合同。
售房部经理被热闹的气氛惊动,小跑着前来道贺,顺带着也想看看豪气的客户,李文强努力控制面部肌肉,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翘:“哈哈,运气运气,这都离不开大家的努力。”
可不就是运气么,今天那个看房的小姑娘带了家属来,刚签完两份合同,小姑娘的妈妈就云淡风轻的开口:“这个地段相同户型的房子还有么?”
一小时内成交了三套房子,这可是他们售楼中心开业到现在最辉煌的战绩了。
王安月花了十分钟,才消化掉自己也有了房子这件事情,用沈红袖的话说:“你给我们买房子,是你的心意,我接受了。这套房子是我送给你的,妈妈给女儿买东西,天经地义。”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鼻腔突然涌起一股酸意,逐渐上涌,弥漫到眼睛。
然而这一天的惊喜似乎还远远没有到头。
进了小区,在自家的单元楼下,她看到了一辆在后视镜上扎了红色缎带的小轿车,通体敞亮崭新,看这样子就猜出是别人刚提回来的。沉稳的深蓝色,流畅的车型,是这个年代少见的时髦款式。
王安月自然的绕过车子,就往楼上迈,跨了几格楼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王安祁和沈红袖都没跟上。
“你们怎么不走?”她站在楼梯上回头往下看,姿态有些滑稽。
“走什么走,来看看车。”沈红袖好笑道。
“...?”看车子?别人的车子有什么好看的。王安月压下心底的疑惑,走下楼梯,心里猜测大概是挺少见到这种款式,他们觉得新鲜,自己就陪着看看好了。
走到车前,王安祁就把右手举到她面前,五指张开,黑色的车钥匙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他手上。
他往车的方向侧了侧脑袋:“进去看看?”
晚上,王安月例行给不苦读了绘本。绘本的主人公叫做冬冬,冬冬在家里呆腻了,就想出去走走看看,他去了很多很多地方,还找到了小野人,在山洞里看到过蝙蝠,甚至还遇到了剑齿虎,可是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家里看看。
“为什么呀?”不苦奶声奶气的发言:“剑齿虎那么厉害,家里又没有,他为什么还想要回家呢?”
“因为啊,那里有家人,不管外面多好玩,只有有家人的地方,才是你的归宿。”
“归宿是什么意思呀?”
“不要着急呀,”王安月笑着摸了摸下家伙的脑袋,茸茸的发丝在她手上穿过,“等你大一点,再大一点,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哦,好吧。”不苦点头,眨了眨黑亮的眼睛,继续扑到绘本上,找那只威猛的剑齿虎去了。
这一晚,王安月罕见的梦到了上辈子最不愿意回想的孤儿院时光,梦到那个刻薄的院长,给她穿上了层层叠叠华丽的公主裙,对她说:“我们的小王月真是可爱的小公主,你的家人找到了,就在外面等你呢。”
她蹦蹦跳跳的跑出去,看到了一身新衣的沈红袖和王安祁。眼眶湿润,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可是慢慢的,场景似乎变了,拥住她的怀抱变得结实挺拔,她开始用力,没费多少力气就挣脱出来。抬头看到一双温柔清澈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对上她的目光后,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的睫毛很密很长,扑眨了几下,又重新对上她的。他张口,似乎用尽了很大的力气,跟她说:“我这个人不坏,不要躲我。”
平平淡淡的梦,王安月却没来由的惊醒了,她觉得嗓子干得发紧,起床去厨房找水。杯子里的水在昏黄的灯光下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等终于恢复平静,她似乎在倒映的水中看到一张模糊的脸,水波晃晃悠悠,慢慢露出利落的头发,光洁的额,然后,是那副又密又长的睫毛。
王安月揉了揉眼,一口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一个礼拜后,是沈红袖的六十岁生日。
兄妹俩特地把这一天空了出来,两个人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又买了菜准备自己下厨,把钟姨乐坏了。
“你们两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别把厨房炸了。”
王安月今天打算做土豆牛腩,她把牛肉洗净,认真得回复钟姨:“这样啊,正好,我就可以给这儿都换一套新的了。”
沈红袖骨子里是节约的,从那个计划经济,艰苦的年代走过来,她一向信奉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东西没有坏的不能用,就断没有换掉的道理。
只有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才是大方的。
不苦看到一家子都呆在厨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也想凑热闹,王安祁大掌微微一推:“一边去,别来捣蛋。”
小家伙不乐意了:“你们在!我也要在!不捣蛋。”
“行,”王安月点点头,制止住钟姨想要直接抱走他的动作,拿了一筐子竹笋来。“我们不苦不会捣蛋,最厉害了对不对。”
“嗯。”小家伙重重点了点脑袋。
“呐,你看,这个东西叫做竹笋,妈妈现在需要你,把这上面的壳扒掉,你可以吗?”她拿出一个笋子先做了示范。
不苦认真的看完,咬着唇想了一下,坚定道:“我可以的。”
“那你到这边来。”王安祁找了个小凳子,把小东西安置在离灶火最远的角落里。
收拾完牛腩,王安月起锅开火,汆了水后捞出来,重新放葱姜大料酱油炒匀,加了开水在砂锅中炖。
牛肉炖的酥烂,汤上浮起一层油花。王安祁在边上打下手,把咸肉放在水里浸出咸味,百叶打结,加上蹄髈去炖,就是一锅腌笃鲜。
王安祁看着手上第三个被扯断的百叶结,有些不耐的把它们丢在一边,重新拿起一张百叶。
王安月趁着尝咸淡的功夫,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眉头微蹙,下颌线崩得紧紧的。她把勺子放下,用抹布擦拭过灶台,轻声问:“谁惹你生气了?”
王安祁还在和手上的百叶奋战,似乎没有听到问话,还抿着唇和那些百叶奋斗。空气中一时安静,静得只能听到砂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