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一面。我正准备离开，一种不妙的念头却骤然浮上了心头。
好似有什么事被我遗忘了，直觉在拼命地提醒我要想起来。
脚步像是生了根，我站在人流中岿然不动，看着嘉云和她的父亲令人感动的相拥，我们之间的距离算不上太远，我零星读出了他们两人的唇语。
昨晚的功课内容不知为何闪过了我的脑海，凉意自背后涌上来，我动了动唇：“苏醒，惊马，然后把嘉云带回到我的身边。”
苏醒应声而出，我从怀中掏出了面具扣在了脸上，看着事情的发展。
暗器扎中了一旁被李肃牵住的马，疼痛让马哀鸣一声，就要乱跑。
在闹市惊马的后果不容小觑，广陵王和李肃立刻出手去控制马匹，趁着他们俩离开王粲和嘉云身边的瞬间，苏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在她的惊呼声中控制住了她。
王粲似是要伸手阻拦，被苏醒一把挥退。
所有人都在乱跑，我看着王粲焦急追过来的身影，推了推面具，顺着人流朝外走去。
刚刚那个是董澄吗？许是黄金面具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王粲第一眼就看到了少女，但那片刻的影子又让人心生犹豫，错认为是眼睛的幻觉。
她没有来这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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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巷子的角落里，脚下踩着想要袭击我的小混混的尸体。
黄金面具还是太扎眼了，我怀揣着这样的珍宝，宛若稚子抱金过市。
“董小姐，”见到是我，嘉云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又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小姐是来抓我回去成亲的吗？”
许是心情不虞，我的语气很生硬：“你不想吗？”
嘉云也察觉到了我的怒气，硬着头皮回答，颇为怯怯的：“父亲、父亲允我不嫁王公子了，让我和他一道回家。”
我冷笑了一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生得极美，这段时日的自由给那层美貌更增光泽，看上去比盛装时的我还要美艳绝伦。
“那是自然，他用不着讨好董卓了，也用不着你这个女儿了。”
嘉云怔怔地看着我：“这、这是什么意思？”
“河内是王匡的治下，李肃今日就是来河内寻他的。”
平日灵光的脑子卷成了浆糊，嘉云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有点不明白。”
她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却装作糊涂。我几乎要被她气笑了。
连日来的郁气似是找到了一个出口，我一把揪住了嘉云的衣领，厉声喝道：“你到底懂不懂！李肃有反董之心，你现在是董卓的养女，最简单的不过是杀你做投名状！”
比我更加貌美的少女怔怔地看着我，流下清泪，我的话像是一泼水浇灭了她的希望：“……可、那……我……”
“去求王粲。”抓着她衣领的手松了松，我自身难保，这事只能求到王家的那位公子身上去，“抛弃你身为千金小姐的傲气，耍手段也好，下跪也好，去做他身边的女官，凭你的才学谋略，做个女官绰绰有余。”
“你为什么要帮我？”嘉云怔怔地看着我，她不是睁眼瞎，自然看到了倒在我背后的尸体，“你、你来告诉我了，把自己也陷入危险的境地。和我们不一样，你是董卓最喜欢的那个养女，金银玉石，环佩华裳，都是你独一份的，你也从不插手这些事，为什么要提醒我？”
我已经开始觉得后悔了，冷淡地退后一步：“你就当我犯傻。”
养女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但那和我无关，她们不会犯到我头上来。
我是董卓最偏爱的养女，自我成为董澄以来，所有的养女都收敛脾气，在我面前伏低做小。
嘉云的手空落落的，她似是想找个支撑，流着清泪的面庞透露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期待。
只要我伸手，就能收获她的感激，她的依赖。
好令人厌烦，不论何时何事都在计较衡量的自己，好令人厌烦。我咬紧了腮内的软肉，疼痛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嘉云还在看着我。
我还是牵住了那只手，将温度传递给她，掩盖住满心的算计：“……我最后再帮你一次，作为交换，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