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古神魔一战,真神大多陨落。龙神战死,其九子或死或叛或隐,此后世间再无真龙之迹……”
“我有疑问。”
有人出声打断。
“这世间最后一条真龙,怎么死得如此轻易?连魔都打不过,如何能做真龙?依我看,他那九子同他一样,也不过是群草包废物罢了。”说着,摇着扇子调笑身边的人。
说书人心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魔,可比我们平日里听闻的妖魅精怪厉害多了。传闻他们来去无影,修仙人士也看不清他们的行踪。魔要取人性命,比探囊取物还要轻易!”
说话的纨绔被堵了话,有些下不来台,还是梗着脖子道:“也不过如此。”
“不必理睬他,您继续说便是。”
茶馆里的故事,如此又继续下去。
百里天炀听得入神,抱着怀中的香炉,浑然想不起正事。此时香炉倏地一烫,滚得她“哎哟”一声,青烟袅袅,露出一张熟悉的中年男子的面孔。
他正欲说什么,听到茶馆声音,眉眼一耷,无奈道:“这神魔之战,真龙陨落你都听过多少遍了,还不腻烦吗?”
“不腻烦!”百里天炀立即反应,随后缩了下脑袋,辩解:“我即刻就去办正事。陈叔你可不许生气啊。”
她一骨碌爬起来,拎着合胸抱那么大的铜香炉窜了出去,茶馆门槛有人被她绊了下,叫嚷道:“着什么急,不看路的吗?”
百里天炀将那人不满的声音扔下,直奔河岸去了。
*
汴水镇的镇民都靠着这条汴河过活,陈叔也是这镇中渔户之一。百里天炀被他养大,精通水性,捞鱼卖鱼都是干惯了的。
此时汴水河旁挤满了人,人群攒动,着急的,忧心的,看热闹的,都有。
“让一让啊,麻烦让一让。”
百里天炀老远就开始喊,渔民见她来了,纷纷让出条道。
“哟,小天炀来了。”
“可算来了,再晚些要出人命的!”
……
看一眼河心,白珠乱浮,水势确实能颠倒船只了。再看一眼岸边,百里天炀目光梭巡一圈,瞅中离河心最近的船。
“明婆,借你家船一用。”
她拎着香炉,像只燕子一样轻快地在船只之间穿梭,一脚落在明婆家船上。
“哎。拿去用吧。”
百里天炀拍了拍香炉,白烟听话地钻了出来,起初是檐下雨水,随后汇聚成溪流,再后来成了一条条粗壮藤蔓,将河心的模样乖乖掩上了。
就在河浪一层比一层凶猛,白烟要往下钻时,对岸忽然传来破水声。
全神贯注的天炀被搅乱了,皱着眉头喊:“哪个不要命的这会儿还上水?”
白雾一散,露出一条游船的船头。
船篷下站着一名少年,直愣愣地看着河心这头。大浪打在他脚下,雪白的浪花同他的衣角叠在一起。浪花破碎,有风刮过他的墨发,四周都是湿漉漉的水汽,迷蒙的雾沾染了眼前的视线,反倒有些看不分明了。
对上来人,百里天炀也直愣愣的。
“活人?”少年诧异。
“难道还是死人吗?”她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说。
出神凝视陌生少年的这五秒,汴河有了喘息之机。避开那白雾,一道水流猛地扑面,百里天炀一惊,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容与见水流攻击她,立即合拢双指,以灵力相击。
水流被无形之力化开,如遭重击,碎在了船板上。
百里天炀看得一愣,“仙人?”
很奇异的称呼。
“在下是修士。”
二人均以为可以松一口气,谁料河里面的东西仿佛被激怒了,整条河的河面都开始呈沸腾之势。水浪激得高如瀑布,将天空都遮蔽起来。
百里天炀催道:“站到我身后来!”
瀑布顷刻倒下,将容与脚下的船整个吞没。骇浪自脚底下猛地顶起,仿佛乘着龙一般,百里天炀抓住船身,在倒退和起伏中露出惊骇的神色。
真要出人命了!
她心焦,有一瞬想跳水把人给拖出来。正犹豫要不要莽撞时,船边河水骤然破开,“哗啦”一声,钻出一个俊朗少年。
他落了水,却面容整洁,衣冠端正。
百里天炀先是一喜,随后又看怔了,心道不愧是修士。
“快上来。”
她正欲伸手拉人,容与已经出水落在船舱上。
容与问:“河中是何物?”
“是水祟。”百里天炀手中香炉转动起来,悬空落在河上。
那些白烟飞速地覆满了河面,慢慢地浸没整条河,这沸腾的水面才一点一点平息下去。
香炉回到她手中,百里天炀松了口气,将香炉抱在怀里。
河面恢复了平静,围观的人群也尽数散去。
百里天炀盯着河水,眉心微锁,不自觉道:“这水祟发作得越发凶猛了。”
容与修行时间虽不长,却是仙门中的佼佼者。
他先前落水,并未察觉有丝毫祟气,眼下少女却一口咬定是水祟。
观其模样,治理“水祟”也不是第一次。
过了片刻,百里天炀才像是突然回过神,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年,忽而用一种无需质疑的语气道:“这汴水河每隔将近十年就要闹一次水祟,这玩意儿难缠的很,是根除不掉的。只是近些年不知为何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河边你还是少去为妙,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性命。”
她语气有些硬邦,言辞却透露着善意。
容与微微一笑:“还未谢过姑娘搭救之恩。”
百里天炀耳根有些烫,挥了挥手,大大咧咧道:“你不也救了我。扯平了。”
她抱着香炉往回走,脚步却不似寻常急促。
果不其然,走了十几步便听到身后有另一串步伐寻来。
容与虽跟了上去,却有些摇摆不定。
这镇子处处透着诡异。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