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的剧本,不好当街砍人破坏人设,再看白展堂身后黑衣青年,正是之前见过却不识身份的盗神姬无命。他二人名声摆在这儿,我不好硬碰硬,只得委婉行事。
躲在街角看白展堂继续诓骗那新娘子,以休整为由走进客栈,我才将短刀重又收回鞘内,冷眼跟了上去。
我不怕他认出我来。如果他还惦记之前情分,愿意罢手,那很好。如果他执迷不悟,贼遇见兵,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下场?
客栈内部如外头一般陈旧,掌柜不像生意人,倒像个酸儒。我向他订了一间上房,上楼的过程中恰好撞见姬无命下楼。还没来得及低头错开,便见拐角里探出来一张俊逸非常的脸庞。
“小姬!别忘了给我捎二斤牛腱子肉!”
是白展堂。
“知道了,使唤人你倒是一流!”
姬无命略有些不耐烦地应承下来,同我擦肩而过。我还在微微发怔,白展堂已得意地打了个响舌,回头收回目光,却在看见我后轻轻一愣,愣完后就是个自带东北特色的热络笑容:“我吵着你了?对不住嗷,小兄弟!”
我不知为何,突然窜出一股无名火气,冷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等到进了房门喝了好几杯冷茶,才觉得头脑逐渐清醒下来。
方才不在街上动手,是恐惊吓市民,外加他轻功过人,若在空地追捕无疑加大了难度。正好我也想知道,他冒充别人家新郎究竟是几个意思。图财还好,要是图色,我索性将其就地正法,省得还要押解回京,平添许多麻烦。
主意虽定,我心头还是诸多不顺。在这诸多事端里面,真正让我烦不胜烦的,竟然是白展堂在楼梯上看向我时,那波澜不惊的一眼。
我的易容手艺如何我太清楚,只能哄哄陌生人。他认不出我,要么是不愿见我,要么就是……已经忘了我。
我一时分辨不清应该是哪种情况对眼下局面更为有利,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突如其来地憋屈起来。
他怎么会认不出我?
他怎么能认不出我?
我从未忘记过他。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我还在六扇门浩如烟海的资料库里努力查阅过他的平生,就为了证明他并非十恶不赦的贼匪。
他是我初踏江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一直盼着能再见到他。可没想到今日重逢,居然会是这样的情景。
*
日头高升,人声渐沸。
门扉叩叩叩响了三声。
“什么人?”
门外传来熟悉的笑声:“这位小兄弟,忘了我啦?咱俩方才在楼梯上聊过两句,有句话想找你打听打听,现在您方便吗?”
不肖多问,来的人自然是白展堂。
我思索了一瞬,起身开门,直到把他让进屋内,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不该。这里头不是动手的地方。打坏东西事小,窗户临街阵仗太大,保不齐将姬无命再给引回来,若真的撕破脸以一敌二,我绝无获胜的可能。
淡淡忧思在心头一旋即没,我转过脸,挂出一个不解的笑容:“这位公子,是有什么事儿?”
白展堂身手犹如当年,风采则更胜往昔。他唇角饱含笑意,闻言一抬眉毛,爽朗道:“不瞒您说,我一看见你,真是满心眼儿的亲切,这才冒昧上门,期望能跟你搭两句话,万一有幸交个朋友呢,也是我出门行走一趟的收获。”
我搞不懂他在搞什么把戏,只得见招拆招:“不必。我出门是为了谈生意,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白展堂不慌不忙,依旧笑意融融:“哎呦这位小兄弟,你我这才更有结交一场的必要。家中大人难道没教过你,生意场上朋友就是人脉,人脉就是生意么?你认了我这么个朋友,保不齐什么时候派上用场呢。”
我皱眉,冷冷一眯眼:“我只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瞧瞧,”这回轮到他眉心紧蹙,痛心疾首地望着我,深深叹气,“这就叫学的东西关键时刻不抵用。这位公子你瞧瞧我的脸,这眉毛鼻子眼,凑起来你能说一个不好么?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八百年难得一遇的实诚面相。小兄弟你信我一回,江湖上哪儿来那么多奸恶之徒呢!”
怎么没有,眼前这不就有一个。还八百年的实诚相,八百年的贼相,才对得起你这一声贼祖宗的美誉呢。
“也是,也怪我唐突,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敝姓白,展翅高飞的展,仪表堂堂的堂,白展堂,正是鄙人姓名。请问小兄弟贵姓大名?”
我随口搪塞:“叫我黄九就行。”
白展堂坐在椅上,闻言笑盈盈瞥我一眼,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原来是黄兄弟。听黄兄弟口音,似乎是京城人士?”
“正是。”
我面若凝霜,他倒是混不在乎,回望我的目光里噙着一见如故的喜悦:“那可真是巧,我在京城里有一位故交,几年没顾着见面,正想从你这儿打探两句消息呢。”
我取过茶壶,给自己斟了杯冷茶:“什么人?还要看我清不清楚。”
“您势必知道。那可是六扇门最年轻的女捕头,”他拍拍胸脯,眉眼扬起一片自得,“入职刚一年就亲手破获了青衣楼主这桩惊天大案,紫禁城总教头郭巨侠正是她的父亲——郭芙蓉郭大捕头,这么个人物,敢问你清不清楚?”
扶在瓷杯上的手指一顿,我压住诧异的目光,淡淡撇过头去:“是清楚。你要问她什么消息,我不一定有这份交情。”
“哪儿能难为黄兄弟你啊,”白展堂一扬眉毛,不知何时身躯向前,双掌按在膝头,眼尾上挑,眼睛里蕴出两抹专注的笑意,“我只不过想问一句,她最近情况怎么样。另有一句话,还麻烦兄弟你替我带到。”
我明知他话中有诈,却不由自主为这一双久别的目光所吸引,沉着地点了点头:“什么话?”
白展堂微微地笑:“当年她说再见面一定要打折了我的腿,现在我想问她——这两条腿,她究竟要哪一条?总不会两条都要吧。”
我冷冷盯住他,左手已经按住了刀柄:“如果两条都要呢?”
他含笑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我认识的小花,不会那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