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走向他的对面落座,示意助手将合约准备好,她游刃有余应对道:“怎么会忘了呢,能被小孟总赏识是云川制药的荣幸,能跟明灏投资合作,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孟宴臣被她完美的回答哽的说不出话来,话锋一转问道:“今天签约仪式,不该是霍董出席么?”他眯眯眼,细细地打量着对面这位从未谋面的女人,“不知道周小姐是?”
“哦,忘了跟小孟总您解释了。”周亭然耐心地跟他解释其中的缘由,“云川制药是星拓集团的子公司,从属于我爸,也就是霍董的管理,云川制药实际的法定代表人,是我,也就是说,这家公司是挂在我名下的。”
孟宴臣立刻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你爸,是霍董?”
“我呢,随母姓,姓周,霍董,也就是霍启峰,是我爸。”周亭然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随后掏出钢笔示意道,“虽然是我名下的公司,但我只负责作为法定代表人签约,项目的具体实施还是会由集团的同事根据给您的投资项目书推进的。”
孟宴臣握笔的拳头拧的更紧了。
眼前的女人没有昨日的醉态和吊诡的模样,明艳大方,干净利落的打扮的确让人眼前一亮,她高昂着脖颈与头颅,没有丝毫初入职场的怯生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与张扬。
但生意投资捆绑婚姻,工作场合牵连私人恩怨,这全都与孟宴臣恪守的工作准则相违背,尽管合作对方是个再厉害的人物,他也很不乐意。
只是万万没想到,跟所谓的结婚对象的正式见面,会是在签约的桌子上。
“周小姐不是学芭蕾的么?”孟宴臣翻开合约扫视,不时抬眸看向神情轻松,姿态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周亭然,“难道也对投资经商感兴趣么?”
“没兴趣啊。”周亭然把合约交给身边的法务过目,兀自扣弄起手指,“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什么资格跟家里人反抗斗争吧?对吧,小孟总。”
孟宴臣饶有趣味地抬起头来,对她这番话很感兴趣,“怎么,周小姐跟家里反抗过?”
“看情况吧。”周亭然坐直了些,姣好的眉眼定定地落在孟宴臣身上,勾勒精致的红唇扬起诡异的弧度来,“跟你结婚这事呢,我可能就不反抗了吧。”
这话直撞上了孟宴臣的雷点,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阴暗的灰,他不再搭话,拧开钢笔在合约上签上名字。他签名的时候带着情绪,尖锐笔锋划过纸张上能够清楚听见笔尖几乎要撕裂纸张的声响,他将合约递给周亭然,神色严肃地看向她。
反观周亭然则神色轻松,笑脸盈盈地接过合约,洋洋洒洒地落笔签了名,她颇有礼貌地将签署好的合约递回给孟宴臣,不忘伸出手,朝他努嘴示意道:“小孟总,合作愉快啊。”
孟宴臣垂眸瞟了眼她那只纤纤细骨的手,再不情愿也还是握了握她的指尖以示尊重,“嗯,希望云川制药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当然。”周亭然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不会让小孟总失望的。”
周亭然话中有话,引得孟宴臣心头一颤,她笑的颇有深意,像是憋着什么坏似的。
“希望如此。”孟宴臣不想跟她纠缠,朝她微微点头,“先走了。”
“我让秘书送您下楼。”
周亭然也没打算跟孟宴臣客套,侧身让路目送他离开。她看着孟宴臣高大挺拔的背影,微微偏头,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噼啪作响。
合作敲定了下来,周亭然也算功德圆满了,她在肖亦骁的酒吧订了包间请同事们喝酒。肖亦骁抽空进了包间来招呼招呼,一进门便看见周亭然正站在椅子上激动地摇香槟,浑然没有一点千金做派。
周亭然看见肖亦骁,端着酒杯就朝他走过来,“谢了啊,给我留了最好的包间呢。”
“啧,你说说你,还像个有规矩的姑娘家么。”肖亦骁很了解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像许沁这样循规蹈矩,大方娴静的,爱好也大多是艺术或些贵族运动,可周亭然却是个离经叛道的,学着最高雅的艺术,却做着最叛逆的事儿。肖亦骁看着周亭然,觉得像是在照镜子。“你爸妈不管你啊。”
“自从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一回,他们就知道我不可能放弃芭蕾,这会儿正变着法儿把我弟逼成继承人呢,哪儿有空管我啊,而且我爸妈最开明了,我只是喜欢玩,又不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儿。”周亭然把酒杯塞到肖亦骁的手里,“而且我跟你不一样,我可不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主儿。”
肖亦骁嗤笑,“今天跟孟宴臣见面了?”
“见了。”周亭然抿了口酒,“正如你所说,静的跟潭死水似的。”
这描述倒是精确又形象,孟宴臣极少有太大波澜的时候,他的起伏只跟许沁相关,其余的时候他都风云不惊,永远保持着克制与得体。
“他啊,工作狂一个,从来就没见过他谈过正经恋爱。”肖亦骁拿手肘碰了碰周亭然,“听说你爸妈对孟宴臣都很满意,小姑奶奶,要拿下我这好兄弟么?”
周亭然摆摆手,朝他挑了挑眉,“跟个机器人似的,没意思。”
“也对,像你这种一身反骨的艺术家应该都看不上孟宴臣这样的。”肖亦骁也觉得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附和地点点头。
“下周来看我舞团首演,跟你留票了。”周亭然掏出两张芭蕾舞团的门票给肖亦骁,“先撤了,改天请你吃饭谢你。”说着,周亭然拿着酒杯回到簇拥的人群中,跟同事们热络地喝酒玩耍了起来。
肖亦骁扫了眼门票上那优雅的芭蕾舞者,再看向站在桌子上毫无形象摇头晃脑的周亭然,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着分明的割裂感。
他赞叹,还真是个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