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凶地,沿着狭长山谷,可以一直去往西北方,陈景白天时候看过数次舆图,心里放心不下,总担心那场浩劫天灾,动静大到改变地理,再按照舆图赶路,会让人两眼抓瞎,走错方向。 峡谷最窄处只有两三百步,常年不见落雨,荒草都不见几棵,极为干旱,偶尔顺风逆风时,还能卷起地面细沙,一天下来,男女二人灰头土脸。 崔英起初还能在峡谷到处乱跑,看看能否找些山跳长虫,照顾一下她那贪吃的肚皮。 野味没能找到,白骨却没少见。 有大有小,有多有少,用不着刻意寻找,路上随意看去,零碎白骨处处埋没,甚至在一处避风土坡处,几十具白骨分散在附近,崔英捡起一铁棒,依稀辨认出是一把腐朽的柴刀,摇头道:“不是兵卒。” 又去连上拨拉一根腿骨道:“这人,该是遇到野兽了。” 陈景翻开些许白骨端详片刻,摇头道:“有啃食的痕迹,但却少有断骨,肯定不是妖兽。 野狼野狗之类,也不会嫌贫爱富的只吃肉,少啃骨。” 看她还是懵懂样子,陈景无奈道:“或许是其他人所致,也说不定。” 崔英恍然大悟,一阵恶心道:“狗日的世道。” 两人再次赶路,崔英安分不少,瞅见高处歇脚的秃头鹰,心里老大不高兴,吃啥不好,非得吃一些腐肉,害得老子饿极的时候看到你们,还倒胃口,活该丑到秃头。 将就着过去一晚。 白天两人对付着干粮,崔英瞅一眼一直围绕着两人,在天上打转的秃头鹰,可怜巴巴对陈景道:“小景,我晓得秃头鹰吃腐肉,不是啥好东西,要不咱俩退而求其次,不吃它肚子和身上的东西,留俩腿就成。” 陈景言简意赅,“闭嘴。” 崔英仰天长叹,“这狗日的世道不让人活了啊!” 走过两天,傍晚时分,崔英晃晃水袋,再倒不出一滴水后,看到一处旱井,没有多想,直冲过去,趴在旱井边,往里面看去,一眼深不见底,抓起手边一块石头丢进去,侧耳倾听,几个呼吸后听到石头坠地声。 马上捶着脑壳,抱怨道:“果然这破地方不可能有水。” 陈景看到前方峡谷的一侧突出一座土山,终于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这里不曾因为天灾改道。 拉起不愿动弹的崔英,答应她到了前边就能休息,还把自己的水袋递给她,崔英这才搭着陈景肩膀开始挪步。 两人拉扯着来到土山上面,方圆有个十多丈大小,夜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就决定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从大小来看,这“回魂崖”有些名不副实,不过从远近来看,又反了过来,回魂崖离着西边古战场不远。 一人一张毯子躺在地上,今晚夜色朦胧许多,两人对着月亮看了许久,上一次能这么安安静静的赏月,还是在家里时。 陈景此时想到,师父他们赏月时怀着什么心思。 崔英则是咂摸几下嘴巴,有些可惜当初没能在家里时学会喝酒。 每有微风吹过,崔英总能听到某些响声,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发出声响的地方看看。 回来后埋怨陈景,“几块石头压着一些纸钱,这地方竟然还有人上坟。” 陈景继续盯着月亮看,无所谓道:“回魂崖嘛,有招魂的意思在里面,总会有一些人来这里祭拜。” 崔英回到毯子上,沉声道:“我看那些纸钱没个完好的,几乎都碎了,该是几年前,甚至更久以前的了。” 陈景回道:“北地如今地步,黎民自顾不暇,没几个人敢来这里,也没必要来这里祭拜了,毕竟北地坟丘遍野,拜哪里不是拜。” 崔英听出这是小景气话,手里攥颗石子砸过去。 小时候两人刚分到一间屋子睡觉时,那会儿的两个小人初次见面,为了首席弟子“比武”一番,正是视如寇仇最顶峰,分到一间屋子自然老大不愿意,尤其是崔英。 本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原则,两人再不乐意也住进去了,就是晚上老不安分,晚上吹灯以后,黑灯瞎火互相丢东西,最后闹到两个“瞎子”打架,整间屋子被两个小人撞了个乱七八糟,最后引得师父过来“熄火”。 按照陈景心中记忆,反正那几个月,他俩从没消停过,师父也是急匆匆赶过来,起初还是好好说话,后边开始训话,最后干脆动手了,一人一巴掌,至于谁先动手这种小事,他老人家不予考虑。 相处久了,自然没了动不动打架的心思,就是崔英手贱的毛病没改多少,冷不丁就会朝陈景丢东西,至今没能改了去。 两人相隔几步,一人丢石子过去,另一人再丢过来,陈景也难得有了童趣,陪着崔英玩闹。 正玩的不亦乐乎,两人同时收手。 月色肉眼可见暗淡几分,原本朦胧的月光开始显得阴冷起来。 崔英看一眼周围,没觉察到有啥危险,对陈景开口道:“我不管,这么晚了,我不想逃命似的赶路了,至少也该看看是个啥子状况再说。” 陈景点头道:“行吧,看看再说,我俩不至于什么倒霉事都沾上。” 崔英存了玩耍的心思,把自己毯子拿的离陈景远一些,躺下后目测一下距离,觉得还不够,裹着毯子又翻滚几下,这才老实等着,看看是谁在闹幺蛾子。 陈景躺下小心等待,眼睛看着崔英那边,耳朵也是竖起,偶尔有峡谷内特有鬼风呼啸而过,再无其他。 等了个把时辰,陈景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崔英那边干脆闭上眼睛,不晓得这个憨货是真睡着了还是打盹。 这么一会儿了,有些相持不下的意味,要么不是冲着他俩来的,要么就是没把握对付两人。 话说两头,陈景也没把握赶走暗处心怀不轨者,自然也不会风声鹤唳般四处乱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