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国都城,岳趾城皇宫内,罢朝数日的一国之主眦风整日饮酒作乐,兴致上头之时,亲自下场与一众侍女载歌载舞,只是身躯巨大,与一众小巧侍女站一起,丝毫不搭不说,还极为可笑。 一国之主自然谁也不敢取笑,反而各个献媚讨好,好能让大王入目,不敢奢望飞黄腾达,惦记一两分足矣。 新晋内侍是狗妖化形,因为不是幸进,又不是凭本事升任,纯粹是有了空缺,补上来的,这让他伺候起来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步了上任后路。 国君高歌,他打拍。国君领舞,他伴曲。国君乏了,赶忙扶去宝座,斟酒满盏送去。 叱咤王眦风一身黑色冠冕,胡须一大把,体毛也是旺盛,配合在妖族中都显眼的粗壮身躯,堪称熊罴之士,再联系到他出身,熊罴之说恰如其分。 饮尽一盏美酒,眦风目不转睛看去殿内侍女曼妙身姿,似自问,又似问询道:“姓孟的为何还不来?” 内侍犹豫一二,借着给大王擦拭胡须酒渍的时机开口道:“想来他是不敢与大王交手。” 眦风轻笑道:“你不懂一个仙人境的能耐,尤其还是个剑修,本事之大,凡俗不可想象。” “大王坐镇岳趾城,手下精兵良将无数,只要他敢来,定然出不去。” 眦风瞥他一眼,不置可否,接着问道:“这会儿半年已过,各地山头朝贡如何了?” “翠峦山与云渡湖早早交付,赊骨山一如既往毫无音信,临涛城今年还未上供。” 眦风无声而笑,就猜到会如此,能听话的早早就做完分内之事,桀骜不顺者继续逍遥,至于临涛城,也不怪鸣谷犹豫,手握一座对外渡口,财源广进如身负重宝,注定难能太平。 内侍小心端详大王脸色,狂放不羁之下似有不忍,于是壮着胆子说几句美言,“大王一国之主,身家亿万,修为通天,其他妖王若有不臣之心,不若一举平定,以为后来者戒。” 眦风口中呼出酒气,双眼打量片刻这个内侍,无所谓道:“既然他们有了自家山头,不遵王令便不遵王令吧,算不得大事,毕竟,寡人王令再大,也比不过大祖口谕。” 内侍凑近些许,小声说道:“只要大王有了念头,下边自是有人为大王奔走。” 眦风眼皮一抬,好奇道:“不畏生死,善战之辈?” 内侍点头道:“咱凌云国幅员辽阔,招徕誓死之徒不难,只要大王打定了主意,给他们一个博取功名的机会,决计不会让大王失意,赊骨山也好,临涛城也罢,荡平一山一城绝非难事,等事成之后,大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坐拥半座西蛮,日后说不得黎昌国孔明王也要受大王点卯,两位大祖也会重视大王几分。” 眦风听他说完,盯着内侍说道:“寡人和孔明王不对付,这在西蛮人尽皆知。” 一手掐住内侍脖子提起,“你再怎么贬斥孔修不是,寡人这里顶多笑完了事,兴许会打赏你仨瓜俩枣。” 被自家大王掐住脖子的内侍,喘息困难,眼见就快翻白眼。 “可惜,你一个小小狗妖,不知感激大祖之恩,在我面前吹耳朵风,竟敢蛊惑本王无视大祖口谕,谁给的你狗胆!” 内侍面露兽毛,双爪按住大王胳膊,口中连连讨饶,“大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殿内侍卫皆是眼观鼻,鼻观口,石像一般,一动不动,侍女乐师则是瑟瑟发抖,偶有太过害怕的,也是捂住口鼻不敢发声,前车之鉴不在少数,此时此刻,但凡有丁点儿风吹草动,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眦风将露出原形的黄狗轻轻一抛,黄狗化作飞烟被他吸入口中,品尝下酒菜般用舌头舔几下白牙,挥手示意殿内歌舞再起。 大殿之内压抑至极的气息一扫而空,重归歌舞升平。 陈景和崔英蹭在一堆货运车队尾巴上,招来赶车师傅不善眼色。 陈景无奈,也不好随便编瞎话,随即塞给赶车师傅一枚金锭,希望通融一二,假装俩人和他们一伙的。 赶车师傅手托金锭,怔怔无言。 陈景咬牙再给他一枚金锭。 这次赶车师傅回过神来,将金锭塞进怀里,拍一下马车后边,大义凌然道:“坐上来!” 陈景愕然,看来是给多了。 两人进城立即分头,崔英慌忙去找客栈,陈景则是去打探消息。 兜转几条街,崔英心如死灰,本想玩上几天的,奈何手里银子不答应,动不动就百两银子起步,那些客栈外边看去,也不是如何的富丽堂皇,咋个就敢往死喊价坑人,估摸是没回头客,能宰一个是一个。 客栈先不急,填肚子要紧,又是晃荡几条街,有的吃食卖相着实不错,飘香极远,可一问价钱,得嘞,改日再来。 兜转到与小景说好的会和地方,有一摆摊卖杂食的,往常这些东西问都不问,这会儿手头不宽裕的崔英,不得不放下身段,有气无力问询几句,最后要了一碗捞面,打算试试口味。 捞面还没好,陈景风风火火赶过来,给自己也要了一碗粉,坐下后开口道:“吃完咱俩接着赶路。” 崔英疑惑道:“有信儿了?” 陈景点头道:“这边邸报上,说他曾在三天前问剑翠峦山。” “三天前?”崔英吸溜鼻孔道:“早跑远了吧。” 陈景思量片刻道:“这可说不定,大修士嘛,说不定问剑还未结束呢。” 崔英视线越过小景,瞅见那个小摊摊主手上捞面动作,捞、挑、装碗,一气呵成,甚至有些赏心悦目,可惜摊主是个妖族化形,手背上都生出长长体毛,这把崔英膈应的够呛。 “待会儿面来了你先吃,我得缓缓。” 陈景听后看去后边,笑笑答应下来,西蛮这边做买卖,没那么多细腻心思,相比人族粗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