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脑中灵光一闪,又突然坐起来:“不对,你又骗我,你不是说市面有很多吗,还有的真假拆卖的,可见还是有真的呢,只要有心找,肯定还是买得到的!”
“废话,那是宫里边儿禁用,民间又没禁。那前朝名号早就打出来了。你这天天混迹花楼的,难道不知道?就因着这个缘故,外边那催情的东西,那名儿一律都叫做这香那香的。”
红鹭看吴忧求之若渴的眼神摇了摇头,当真是鬼迷心窍了。
“告诉你,就死了这心吧,那暖金香就是真假掺卖的,那也是分上品下品的。别的就不说了,醉春风里也有啊。”
“啊?”
“就这么一点儿,”他用手指给吴忧比划着:“十两金子,够你用几回?”
红鹭看着吴忧眼里的亮光像是有声音似的都熄了。
让他想起少年时,满心欢喜摇着尾巴殷殷切切的想要讨食的小狗。
“看开点,听哥的话啊。可千万不敢瞎折腾。”
吴忧还被那十两金子迷了眼,脑子里已经自动的开始算他在青云巷的积蓄够他买多少?大致得出了一点结论后灰心的趴在桌子上。
末了直起头,眼中的亮光又隐隐闪现了起来。
“你说平阳府尹会不会被抄家呀?”
红鹭惊的跳下桌子:“你怎么知道?不是公子跟你说什么了?”
吴忧十分冷静:“不,我只是想他什么时候抄家,我看能不能求求公子假公济私,把抄捡来的暖金香让我用。”
……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跟暖金香杠上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红鹭对吴忧还是很关心的。就是不知道他跟夏言和简宁说了什么,结果吴忧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
某天,简宁回来神秘兮兮的带了个油纸包,让她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
结果吴忧打开一看是几串油乎乎的羊腰子……
“趁热吃,下次哥再给你带。不过你记得吃完要好好洗漱沐浴啊,公子闻不得荤腥。”
吴忧一头雾水。不过话说回来,那羊腰子真挺好吃的,她许久没吃过了。这玩意儿她不会收拾。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倒是经常去张记烧羊铺特意点了来吃。就用这家铺子门口的胡麻饼,打的薄脆脆的,用尖刀把那壳子撬开,把羊腰往里一塞——那滋味儿,别提多好了。
她是真的挺感谢他们几个对自己的照顾。
不过人呢,靠山山倒,靠树树跑,到头了还是得靠自己。说白了她原本不过是个得过且过,挣了五两要花四两的。如今突然有了盼头了,她要买暖金香,真品,不掺假的那种。
那头一件事就是得攒银子。
吴忧一改之前懒散的作风。每天准点起床来,铺纸磨墨,勾勒线稿。十分的专注认真。有好几次都是桑榆叫她吃早饭,急匆匆的扒完几口,便又回到了桌旁。瞧那架势,那比正经来办事的桑榆他们还要忙呢。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百闻不如一见。这味救命良药她必须得买。银钱上肯定是不能少的,那就得攒钱了。小金库即便是暂且先不动。她如今算一算自己很是坐吃山空。也确实该再积攒下些银子了。
不过所幸桑榆他们此间事情也快完了。等回京以后,京城盛世一场接着一场。各种雅会文集层出不穷。这仕女图的销量相比只会更好。
实在不行到时候跟小气刘说一声好了,青竹院那边也未尝不可。刚开始合作,价钱也可以收的低一点,以图后续么!
吴忧心里盘算着,实在不行小气刘一直让她参与的那种生意松松口也未尝不可。
毕竟对于她来说那药就是命啊。吴忧这变化,桑榆看到眼中,待到问过红鹭,心下了然,也不说破,只由着她去了。
陇地的急件一日比一日多。朝廷的密信也是一封一封的来。等接到大军已经出了陇州地界的消息。桑榆举着那杯茶摩挲了许久。
“可以发动了。”
立秋这一天,清正殿门前的水滴石漏依旧是有条不紊的滴着。跟从前的早晨一样,别无二致。可是在这个朝会上,一封来自陇地洛县县令王谦的请罪折子递到了御前。
像是滚水里淋了热油,瞬间炸裂了锅。朝中半数大人未能幸免。皇帝雷霆之怒,下令彻查,务必要肃清陇地官场。
这层裹得十分严实的幕布被王谦撕开了冰山一角。各路人马闻风而动,陇地乱象将起。李长青所带领的平叛大军派上了十分的用场。
一夜之间各地的府衙皆有重兵看守把持。张榜告示,安抚民心,保证各州府的运转。陇州地区数年来无中生有,谎报灾情,以求朝廷救济贪墨赈灾银两,变卖赈灾的粮食,甚至将粮食折合成银子以买卖官爵,其罪行之恶,牵涉之广,朝臣侧目,举世哗然。
从驻军大臣到各地的官吏,再到下边的吏胥,层层查明下来,到了月末才算是陆陆续续清算完毕。朝廷派来接手的大小官员大部分也都到了辖区。
其中肃清吏治,整理各自辖区内务皆不一一赘述。这一场料理下来,待到桑榆一行人回转京城,卫所二门院中那棵几人合包的粗大银杏树已是金黄满地了。
吴忧这会儿已经不急着去胡家的铺子里边儿找老胡去诊脉开药了。
陇地震荡了数月,她就处在风暴的中心,却没什么感觉。不过每日操心些吃吃喝喝的事情。有时候她连自己都顾不上,只埋头于纸笔之间,有时候还要熬到深夜。
那段时间桑榆也不清闲。红鹭和简宁夏言进进出出,带回来无处的消息,播撒出无数的任务。他们做的事情吴忧知道,可是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是有心,桑榆也不会让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跑出去。
其实夏言跟她透了一点儿。这屋子里暗卫是一直守着的。从那以后吴忧出去胆子也大了些。即便是知道有人跟着,倒也很能接受,以她自己的身家,怕是请不来这些护卫。
不过她一心只想着银子。买药只有搞钱这一件事情了。人有了奔头,和从前得过且过的形状相比,竟是勤奋了十分。
有时夜半深熬,她和桑榆一人占据了一张桌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