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诊室内,浅蓝色的口罩遮住了许砚的下半张脸,长睫低垂下来,衬出那双孤冷清傲的眼眸。
许砚皱了皱眉,问:“哪里不舒服?”
对面坐着一个青年男人,面上戴着口罩,棒球帽遮盖住了头顶,看不清面容,背着一个双肩包。
男人将帽檐往下拉了拉,翘着腿问:“就是脚扭到了一下,特别痛,医生你能不能给我办理住院的手续?”
从他进门开始,许砚就一直在观察他。
虽然这个男人刻意装出有腿伤的样子,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许砚来说,他的演技未免太拙劣。
许砚不耐地望了他一眼,将病历递还他:“从表面上看,并无肿胀。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先去拍个片子看看。”
男人按住了病例本,问:“是不是我拍了片子,就能给我办理住院手续?”
其实以前也有想要逃课的学生找他开假条证明,既浪费他的时间也消耗了公共资源。
医院对医生有规定,处理病患关系的时候医生们一定要和颜悦色,许砚强压住了不悦。
“不是。医院的病房有限,要根据你片子的状况来判断你是否需要住院。”
许砚的目光越过男人,望向门外:“下一个,进来。”
周末的医院一如既往地忙碌,许砚一整个上午也才看完了四十个挂号。
下午,许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继续看诊。
“医生,我要挂个VIP室的病房,今晚就要。”
许砚抬眼,是上午来看诊的那个青年。
他印象很深,因为这个青年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擦伤,没有伤到筋骨,却一门心思想要办理住院手续。
许砚接过青年的片子,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的骨损伤。
“片子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不需要住院。我给你开点活血化瘀的药。”许砚将片子还给他,敲了敲键盘。
“医生,我就要住院。这样,行不行?”
青年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百块的购物卡,推到了许砚的面前。
许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淡漠而疏离的眼眸里溢出了厌烦之色:“向医生行贿,是要判刑的。”
青年哼笑了一声,将翘起的腿放了下来:“行个方便嘛,帅哥?”
许砚将购物卡推回去,淡淡道:“你的看诊已经结束了。如果你继续赖在这里妨碍我看诊,我会叫医院的安保请你走。”
青年有些纳闷,觉得眼前的医生大约是个傻子,白给的购物卡竟然不要。
“哥们,为什么跟钱过不去呢?你给我行个方便,你也能得点好处不是?”
许砚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职业操守的耐性已经到了底线:“你到底走不走?”
青年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病例单震散到了地上:“不是我说,你装什么装?你装什么清高呢?我今天就是要住林霰隔壁那个病房,你管得着吗?”
许砚掩了掩口罩,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看病只是眼前这个人混入医院的借口,男人的真正目的是想接近病室里的林霰。
“我最后奉劝你一句,赶紧离开。”
本着不影响医院的秩序,许砚已经很耐着性子了,如果不是因为顾虑到场所的原因,他早就将男人推出去了。
“我还真就不离开了,我不仅不离开,我还要闹得你没办法看诊。”
男人似是早有准备,将背包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相机,对着许砚“咔嚓”拍了一下。
许砚起身,伸手去挡,男人推了一把许砚,先一步推开了诊室的门,一路跑了出去。
“省医的主治医师收受贿赂,他还扬言要打我,大家快来看啊……”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骨科诊室的方向聚集,不明真相的病人对着男人身后穿着白大褂的许砚指指点点。
许砚冷静地拉住了男人的衣服,指着他手中的设备,道:“医院禁止大声喧哗,禁止摄像,把你的相机放下来。”
男人用手推搡了一下许砚,将他的胸牌震落到了地上:“是不给录,还是怕我放出你的证据啊?我看你是心虚了吧!”
许砚靠着墙稳住了身子,仅剩的耐心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他忍不了了。
许砚上前,用手移开了相机的镜头,按住了男人的肩部,对着一旁愣神的护士道:“还不快去叫安保?”
男人瞄了一眼人群,对着病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许砚的目光定格在人群里,很快锁定了几个和眼前这个男人装束类似的人,都背着双肩包,往病房的方向跑去。
双肩包里的应该就是拍摄的设备,他们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狗仔,分工明确。
许砚迅速放开了眼前的男人,顺着林霰的病房方向追了上去。
“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懂啊,就听一个人喊有医生收受贿赂什么的,然后就这样了……”
“烦死了,去医院看个病都不安生,好不容易排上的号。”
候诊厅瞬时乱成了一锅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淹没了整个楼道,值班的导医们慌乱地维系着秩序。
住院部和门诊部不在同一幢楼,许砚知道有一条更快捷的小道,可以让他在狗仔赶到之前去到林霰的病房。
许砚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趁着人流拥挤的间隙,给林霰先报个信。
【有狗仔,待在病房里,不要出来。】
其实那群无理取闹的狗仔在公共场合怎样构陷他,抹黑他都无所谓,但他绝不能让林霰再受到任何伤害。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紧紧护住她。
——
林霰收到消息后迅速将窗户拉严实,锁好了病房门。
房门隔音效果不算好,外面的吵闹声很大。
林霰靠在离门很近的地方,静静地探听着门外的动静。
狗仔赶到了时候,许砚靠在林霰的房门上,一步也不肯挪动,让他们没有可乘之机。
狗仔抱着摄像机,无语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