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轻,但他的手臂在一点点收紧。大概他既怕弄疼了她,又怕她会挣脱。
温热的手掌生疏地扶上了她的腰肢,然后微微用力,慢慢地将她横抱在怀里。
她细软的碎发拂落在他光洁的臂膀上,像是轻柔的羽毛悄然滑过,微弱的电流在清冷的松香中缓缓蔓延。
“许砚,你……”
她无从安放的手轻搂住他的脖颈,每一根指节都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她的头搭在他的肩上,旖旎的气息掺杂在微冷的空气里,蚕茧中的细丝被一点点剥离,不受控地发散着。
他将她轻放在了沙发上,打开灯控。
橘色的灯光在暮色中摇曳,是灼热中的躁。
朦胧间,某种不受控的情绪正蠢蠢欲动。
她用力地掐了一下右手的虎口,短暂的刺痛让她清醒。
林霰抬眸,望着他的眼睛,冷声道:“许砚,你越界了。”
暮色渐浓,清辉从窗外斜落在他的身上,淡淡的光泽在他的脸上流动,似飘动的雪霜。
“生气了?”
温拢的月辉在他的眼波里流转,微启的薄唇染上缱绻的笑意,极浅极淡。
林霰更恼了,这个挑衅的笑算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撩拨她吗?
既然他觉得这样很好玩,那她也不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又不是只有他懂撩拨。
林霰的手半搭在受伤的腿上,白皙匀称的秀腿露出柔美的曲线,纤细而光滑,除却那段瓷白的石膏略显突兀。
她柔软的长发松散在雪白的肩上,有几缕碎发搭在了耳鬓处,像是蓬松的流云。
她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澄澈的眸中透出几缕清冽的妩媚:“许砚,披着兔皮的狼,是会咬人的。”
昏暗的光线下,她穿着纯白色的吊带睡裙,雪白的藕臂裸露在外边,玉色的肌肤泛着浅淡光泽,散发着木质的松香。
他的目光驻停在她的眸上,沉入这朦胧的月色,于迷乱中深陷,坠入无底的漩涡。
以前,他见过太多时候的她。
或是课桌前的清纯,或是辩论场上的飒爽,或是宴会上的温冷。
但今晚的她,不一样。
这样的她,让他沉醉,让他意乱。
他忍不住靠近她,凑近她的耳畔,不受控地调笑道:“你咬一个我看看?”
她薄如寒雪的唇瓣透着润泽的水光,染上一道冷峭的弧度,却莫名的有些魅惑。
许砚靠她很近,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耳畔和脖颈,灼热而炙烫,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但是,也仅有一瞬而已。
她推开他,冷声道:“许砚,我不喜欢你了。”
夜色变得沉冷,先前的燥热一扫而空。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冷寂。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暂停了。
良久,他哑着嗓子,低声道:“没关系。”
他说没关系。
可他的眼眶却红了。
湿红的眼眶在皎皎的月色里闪烁出几许晶光,像是秋日枝头悬坠着的晨露。
是她的错觉吗?
还是说许砚也会装可怜,博取她的怜悯。
他的声音嘶哑了许多,桃花般的眼眸越来越黯,苍白的薄唇动了动,挤出了三个字。
“没关系。”
她分明瞧见他湿红着的眼眶,在皎皎的月色下闪烁着几许晶光。
他的眼睛看上去涩涩的,没有先前那样水润,像是破碎了的琉璃。
“没关系,我总能等到你。”他顿了顿,继续道:“等到你,再喜欢我一次。”
琉璃始终是琉璃,即便碎成瓦片,依旧不改流光与溢彩。
她怔了一下,寒冷的霜霰融成了雪雾。
静谧而沉寂的夜里,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情愫悄然生长,藤蔓缠绕在心尖,勾着她不断下坠。
林霰抱着许砚送来的排骨汤,只觉得心绪更加烦乱了。
本想一刀两断,就此划清界限。
却是剪不断,理还乱。
——
A市的六七点是交通最拥堵的时候,时微从四环绕路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终于在七点半的时候赶到了天竹苑的地下车库。
不会再有比今天更水逆的日子了。
时微下班后买了一沓的彩票,一张也没中。而后,她在高速公路上又被堵近一个小时。
彩票、交通已经是她忙碌生活里的雪上加霜,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去地下车库停个车,也能被人平白添堵。
她大众牌的小轿车被一辆保时捷剐蹭了。
车主竟还理直气壮地说她碰瓷。
时微没有化妆,为了显得更有气势一些,她特意戴上了一款方形的太阳镜。茶色的镜片既遮住了她的眼睛又勾勒出她流畅的脸部线条。
时微从她的小轿车里走下来,气势十足地站在这辆限量款的保时捷旁。
从小到大她受到的教育是“以理待人”,就算没有金钱作为底气,她也要给自己讨个合理的公道。
时微透过前窗,看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都坐着人,开车的是个女人,副驾驶座上的是个男人。
这两个人用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而且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时微扶了扶墨镜,大声问道:“大姐,你把我车蹭了,是不是得屈尊下车跟我商议一下赔偿事宜?”
片刻之后,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将车窗摇了下来。
男人的右手搭在车窗上,他的指节修长而分明,白皙的皮肤下隐见青色的纹路。
男人望着她,说:“你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刚刚窗子没开,没听见。”
声音倒是挺好听的,甚至有点耳熟。
时微攥了攥衣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强压下心头的怒意。
“我说,您二位蹭了我的车,是不是该下来商讨一下赔偿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