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擦过祁宇的耳畔,脚下的锦江深不见底。
“喂——祁宇!”
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跟老杨请了假,晚上正是忙的时候,菲姐应该抽不出时间来找他,这世界上关心他的人本就不多……
“喂!——祁宇!”伴随着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祁宇又听见有人叫他,转头,只见一个表情狰狞的女人向他奔来,他不由自主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女人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冲力之大,他手脚并用抠住石桥的栏杆,才没被撞下去。
“祁,宇。”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女声,似乎除了他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字。
“……怎,么?”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我……”女人终于喘匀了气,手臂仍钳在他腰上,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我,我教你游泳吧!”祁宇不禁笑出声,但被她箍着腰,根本转不过来,便问道:“是你吗?小蛋糕。”
后腰磨蹭了几下,应该是她在点头。
“你放开我……”
“我不放!”祁宇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陆姝打断。
“……”祁宇仰了仰头,才轻声说道:“你不放开,我怎么从栏杆上下来呢?”
陆姝觉得有道理,刚放开了一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抱得更紧,“不行,你先转过来。”
“好好好。”祁宇拗不过她,保持平衡从栏杆外侧转到里侧,再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从桥栏杆上下来……全程都在陆姝的怀里。祁宇从未和任何一个女生贴得这么近,耳根通红。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陆姝这才将手放开,一边紧盯着祁宇,一边取下耷拉在肩膀上的抓夹,整理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长发。发丝的淡香随风而散,祁宇的脸更红了,偷偷瞥了一眼,陆姝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皮肤白皙,刚才的百米冲刺为双颊添了两笔红晕。祁宇仿佛闻见月下摇晃的栀子花香,又为自己旖旎的幻想更加羞赧,对上陆姝坦然的双眼,赶忙移开目光。
“你吃晚饭没?”陆姝用抓夹拢好头发,问道,祁宇摇摇头。
“铜仁有什么好吃的?”陆姝又问,祁宇还是摇头。
“……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陆姝摸了摸兜,没找到手机,才想起自己是开车来的,手机应该还放在车里的导航夹上。她转身要走,又想起祁宇,皱眉盯着他。
祁宇愣了愣,在陆姝严厉的目光下,只能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乖乖走在她前面。陆姝注视着祁宇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才自己坐进驾驶座,这才发现刚才下车太着急了,手刹都没拉。
好在这里不是下坡,没溜车。
陆姝用手机查了下铜仁的小吃,选了家凌晨还开门的锅巴粉,也没问祁宇愿不愿意,就开着车往店里去了。祁宇几次想打破沉默,见陆姝阴沉着脸,又不敢开口去触霉头。
直到她点了两碗粉,在小店里坐下,祁宇才期期艾艾的问陆姝是不是来铜仁出差。
“……那可不,”陆姝冷着脸,“刚来就逮到个不守校规的。”
“……我。”祁宇想说自己早就没上学了,又怕惹得陆姝更生气,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你什么?你不饿?不饿的话我再给你点一碗。”
“为什么不饿还要吃两碗?”
“吃饱点才好学游泳。”陆姝用手机搜附近还开放的游泳馆,头也没抬。
“……也不至于今天就要学吧?”祁宇有点慌。
“得快,毕竟你之后还要学跳伞呢。”
“我为什么要学……”祁宇意识到陆姝是在讽刺他,话说了一半闭上了嘴。
“怎么,不喜欢跳伞?学滑翔翼也行。”陆姝接过老板端来的粉,拌了几下。
“……我错了。”祁宇低下头。
“错什么,吃,我还没吃过铜仁的锅巴粉呢。”陆姝吃了两口粉,见祁宇还是没动,又道:“怎么,是要我给你拌好?”
“……没有。”祁宇拌几下粉,没敢再接话,乖乖吃完了。
“粉好吃吗?”陆姝问。
“好吃。”
“你在哪里上班来的?”
“……我带你去逛逛吧,铜仁的夜景挺好看的。”祁宇顾左右而言他,陆姝没有反对。
两人走在锦江边,陆姝让祁宇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距离她不能超过半步。祁宇从小到大没被这么管过,不知为何总有种被人遛的感觉……他也不敢造次,陆姝怎么说他就做什么。
两人在锦江边走了一会,在江上的廊桥上坐下,陆姝伸直腿,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
“我刚上高中的时候,很想去死。”陆姝望着江水说道,“那时候我刚考上省重点,也就是我现在教书的这个学校,不适应住校,更不适应身边这么多优秀的人,让我从第一名变成十几名,我悄悄用刀划手腕,看着血流出来,就像发泄了一份压抑的愤怒。”
祁宇没读过几年书,读书的时候也完全不在乎成绩,确实无法共情学霸陆姝的烦恼。陆姝看出来了,就换了个说法。
“大概就像,你在艾欧尼亚打到超凡大师,拿到了去云顶之巅的入场券,但是你在云顶之巅怎么打都只是个铂金,段位怎么都打不上去,那种沮丧,你明白吧?”
祁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把那句“我在云顶之巅也是千分王者”说出来,点了点头。
“嗯,大概就是那种感觉。我那时候才16岁,在学习上没受过挫折,只觉得最骄傲的东西被夺走了,心情苦闷又无处排解,就选了这种激进的办法。被我妈看见了,她夺了刀,想往她自己手上划,看着不知所措的我,又停下了,抱着我恸哭了一场。”
陆姝摸了颗石头,试了试角度,想像祁宇那样打个水漂,没成功,石头沉进水里。
“我妈带我去医院看病,拿着医院开的中度抑郁证明去学校找领导签字办走读。然后把家里老城区的房子租出去,在郊区租了房子陪读。郊区离她上班的地方很远,她每天都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上下班……我很想考好,但是无论如何都学不进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妈已经发现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