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的毒是很厉害的,要不是我恰好了解那种毒,而蓬莱又恰好有那么一株不死草,估计现在沉香都在排排坐等待投胎的路上了。
于是我在躲过炮手老哥攻击的间歇,放下沉香,让他自己先走,到方壶等我。
沉香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也学会耍赖了,现在一百个不同意:“你不是说这人很厉害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
“嗨,我在集市上见的是另一个,他厉害,不是扛炮的这位。”
少年郎眉头皱得飞起:“你别又骗我!”
“这次要是骗你,我就变成杨戬的狗。”
“……倒也不必如此。”沉香直接被我整无语了。——他现在仍旧记恨着那个把他留在金霞洞之后就撒手没的亲娘舅,所以他同样也记恨他亲娘舅的狗。
这叫爱屋及乌,恨舅及狗。
我见状继续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沉香他现在的伤势不能打架,不然就是浪费了我这么多天照顾他的心血。而如果我一直带着他,我也就没办法放开心思专心去打架或者逃跑。所以,他不知不觉地溜走,我替他吸引注意力,最后我们两个在方壶见面的提议挺合理的。
然而沉香坚持不被我说服,抓着我的袖子不肯放手。
眼看着那炮手老哥的火炮快轰到我们这里了,我勾了勾手指,说自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让沉香把耳朵凑过来。
他乖乖地照做,然后被我打晕了,藏在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
我觉得沉香醒过来后肯定要骂我,甚至可能会现场剥夺我“姐姐”的名号重新变成“那个谁”,不过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小伙子要是醒着就必定会冲上来帮我,我不能让他伤上加伤,也不能让他被其他人盯上。知道的人越多,沉香还活着的事情就会越快传到金霞洞。到时候才是大麻烦。
那老哥扛着火炮筒一通乱打,远程攻击很容易破坏船只不说,不出一会儿,可能还没等我们跑到码头,整个蓬莱的赏银捕手都会被吸引过来。——曾经入过这一行的我当然明白那个“柒仟”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只要是捕手,大家就都想分一杯羹。
那个鼠王实力不强,所以捕手们都在针对首先擒住了鼠王的木二郎,不想让他独吞钱财。可我好歹也是个有元神的主,是万万不想被人抓住的,所以他们只能选择短暂地结盟。
到时候整座岛上的赏银捕手来抓我一个,以我现在的状态必定是应付不过来的。
所以我得丢下沉香,哪怕他还有伤。——他没有上通缉令,只要不是某位认识他的、金霞洞事件的知情人,哪怕被发现了,他都会很安全。
前提是我得先灭了那个炮手,因为只有他见过我背着沉香。
不过这个炮手老哥是个哑巴,我直接狂喜。
他没办法说话,也懒得思考为什么刚才我背上有个人现在却没了。又或者说,他不在乎。——毕竟沉香又不值钱,放跑了也无所谓。
炮手老哥看着我咧嘴一笑,然后做了一个“看哥是不是帅爆了/有没有被哥迷住”的炫耀动作。
……
……
……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木二郎当时不让我追这人了。
救命这么多油,追了会折仙寿的吧?!
我抽了抽嘴角,一低头,这才发现他刚才看似毫无章法的乱轰其实是在布阵。首尾相连的阵法连在一起像个鸟笼,压制着我没办法放出元神,甚至连灵气运转都不是很顺畅。
六啊。
除了油的要命,蓬莱最强还是有点儿东西的。
我骂了一句,掉头就跑,然后在跳下某处楼阁时被正巧轰在脚下的火炮炸了出去,飞向了另一条巷子,砸倒了一个大冤种。
虽说人和地面比起来那是软多了,但对我的鼻子来说这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我飞出去之后被撞得头昏眼花眼泪直流,脑子里除了要快点儿爬起来以外什么都不剩了,手脚就跟刚装上一样不听使唤。直到这个被我砸倒的大冤种闷哼一声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的右手正摁在他左肩上,右膝跪在他的裆部,压着那个……呃,沉香也有但是还没长大的地方。
这个大冤种带着蓝头巾,身着万年不变的白衣玄裤。
他很久之前告诉我他姓木,家里排行老二,叫木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