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眼白夹杂着浑浊黄气,眼珠在眼眶里突突转了两下。
漆黑的房间里鸦雀无声,邬霜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清脆的铃声忽地在沉寂中响起,紧接着沙哑的男声传了过来。
“病人现在什么症状?”
声音距离邬霜不远,像是从隔壁传出来的。
“鼻腔出血伴随牙龈出血?小臂内壁伴随出血点……”
逢凛的声音很沉,穿破了寂静的夜。
“行,我收拾一下马上过来。”
一个分神,邬霜再次靠近猫眼时,那只眼睛已经不见。走廊又恢复成原状,刚才的场景宛若恐怖梦境。
她揉了揉额头前的碎发,依稀还能听见隔壁动静,逢凛还在跟人沟通病患的病情。
邬霜转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矿泉水太冰,半瓶下肚后,直接从嗓子眼凉到了心窝子。
她又倒了小半杯冰水,端着玻璃杯走到阳台上。
凌晨四点,皎洁的月光夹在两栋居民楼之间的缝隙,跟早春的露水般晶莹。
夜风一阵阵的吹来,隐约能看到隔壁阳台上的绿植扭动着身姿,舒展着茂密的枝叶。
邬霜轻轻靠在窗前,享受着晚风的轻柔。
下一秒,隔壁阳台的落地窗被人推开。
邬霜端着水杯不免怔住,随即扭头朝着隔壁望去。
沉木小桌旁耸拉着具修长的身影,客厅里透出零零星星的灯光。
是逢凛。
两人都知晓对方的存在,却很默契的不出一言。
一直持续到邬霜将那半杯冰水喝完,她正打算转身进屋,隔壁的人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
邬霜的步子也停在了半路上。
“这么巧?”她将玻璃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主动开口,“逢医生也还没有休息吗?”
还是说方才的敲门声,也惊扰了他的梦。
逢凛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又要陷入沉默的趋势。尴尬,着实尴尬。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沉默之后,逢凛突然问她。
邬霜一愣,“什么?”
“敲门。”停顿了几秒钟,逢凛继续问道,“刚刚那人怎么回事?你认识?”
“不认识。”隔着黑夜,人似乎变得坦诚了不少。
她老实说道:“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吧。”
逢凛望着黑夜没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现在也不清楚。”邬霜故作镇定地托着腮,“或许,真有人恶作剧也说不准。”
“工作上的问题?”逢凛随口一问,“昨晚上楼的时候,我发现楼梯扶手角落,有支没踩灭的烟头。”
邬霜搓了搓小臂往隔壁看去,男人优越的侧脸轮廓一览无遗,挺拔的山根鼻梁恰似烟雨朦胧下的山岭。
“昨天真的不是你?”她又问了遍。
都怪那会儿一打开门,就看到逢凛那张脸,总觉得过于巧合了。
逢凛:“……”
“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当时怎么不告诉我?”邬霜又问他。
“我吃撑了管那么多闲事干嘛?”逢凛的回答几乎不留情面。
邬霜点点下巴,倒也是这个道理。
他们本来就不熟。
“连续两次了。”逢凛也别过头看她,“邬警官,你得罪了不少人啊?”
具体情况邬霜压根不清楚,这件事或许很简单,也有可能特别复杂。
事关案件,她始终不能与他细说。
见旁边没动静,逢凛收回搭在护栏上的腿,平淡道:“要还有刚才那种情况,千万别主动开门。”
“恩,知道。”邬霜点点头。
剩下那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被逢凛打断了。
“知道就行。”隔壁传来逢凛悉悉索索的动静,“睡觉去,困死了。”
他将落地窗合上,离开了小阳台,只余下印在地砖上的点点灯光。
邬霜又在窗口站了一小会,直到隔壁防盗门发出关门的声响。
她这才发觉脚心早已冰凉,脚背也被冻得发紫,遂合上门缓缓朝着室内走去。
是去医院了吗?
原来那句“睡觉去”是在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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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
邬霜准备出门赶往局里,恰好得到组里通知:
第一起入室抢劫案的受害者已经苏醒,目前受害者及其朋友正在前往局里的路上。
关门的那一瞬间,她注意到门外的临时鞋架上,多了双黑色的男士运动鞋。
这个鞋架并不常用,平时只挂着她常用的雨伞。
邬霜的视线多停留了片刻,又觉得这双鞋有些眼熟,但也不敢多耽搁时间,一路小跑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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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问室。
邬霜轻扣了两下门,轻轻按下门把手,“涛哥。”
徐品涛两臂交叉放在桌面,用余光瞥了邬霜一眼,“正好,小霜,你来记笔录。”
“明白。”邬霜走过去,挪出空椅来。
徐品涛对面坐着两位年轻女孩,身材更丰腴点那位额头上贴着外伤绷带,右手手臂似乎也有骨折性伤痕,打着略显厚重的石膏板,想必她就是受害者王岚。
徐品涛继续方才的问询流程:“王女士,请您回忆下案发经过,并如实告知我们。”
王岚挪过面前的纸杯,心有余悸地看向两位警官,“好。”
王岚与朋友李芹合租在一套二居室旧房,两人均在深水区城中心的珠宝店上班。
案发当日,王岚正好与李芹轮班值休,六点钟下班后,王岚便独自乘坐地铁回出租屋。
一般九点钟过后,出租楼附近鲜有人迹。
王岚洗漱完毕后,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没过多久就响起了敲门声。
徐品涛:“您还记得具体时间吗?”
王岚摇摇头:“我没注意具体时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