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深入边解释道:“师傅说今夜暂住水天境。上招姐姐跟紧!”
司月起身走了几步,到那秋千前又停了下来,思忖片刻立即在此处速速布下一道光阵,待光芒尽数散去后又拨动泥土碎石盖住图纹,随即才跟上众人。
再入竹林,才知其中更有趣意:雨幕早退至江岸一带,雨后的雾气氤氲山野间,藏于叶间的泉灵不停地变换着形态,或如鸟或如蜂,亦有成一条小龙模样,两两相撞则又融成一团水。见有人来也不显怯意,以其惊人之形反而给人以虚弱之感。
然而其他生灵,尤其是路边的两只雪白的小兔子则惊跑到草丛中,只留下一路攒动的灌丛顶。
约莫向前走了百步,渐闻潺潺水声,近处才得一冷潭,自远处崖间倾泻而下,随着开凿的石渠引至此处。岸边多有水草丛生,时见其间黄色小花被溅上水滴,又有几点飞虫落到花中衔蜜而食;潭间多有平坦方石露出水面,石上镌刻图形,如鸟兽草木一类大抵也磨损了大半,只留下斑驳残像。冷泉流至低平宽敞处处岸边多为柳、松交错杂植,正上有一架木桥顺潭水架设,足足有三十步之遥。
众人穿过石板路、途径木桥后抵达对岸,又见另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此处桃、枫、银杏等色彩艳丽的树居多,因时入秋各有其独特,为这万顷碧绿增添亮色。大树下阳光充足处又放置许多尚在陶盆里生长的小树苗,又有各式小木铲、小铁锹等放在路边的简易小棚中。
司月还在岸边等那些在水中游着的小狗,隐约间又听到一声龙鸣手腕上的悯离当即落下并延展成一张大弓。她闭上眼,手中用灵力凝结成形的羽箭业已架起,箭端指着空中某处游走几圈后即对准某处再缓缓移动。
下一秒,羽箭脱离大弓朝天空疾驰而去,只听轰然一声,随后自上到下扬起一阵大风,风中夹带着青草的气息。
而后见高空一个黑影急速下坠,慌乱地挥舞着双臂,口中胡乱嚎叫“你这混沌”“你乘人之危”“救命”云云。
仅离地面三尺之距时黑影下坠的势头与哀嚎都戛然而止。
不止司月,余下小孩儿早被那巨响吸引了注意,眼尖的人也认出了那掉下来的是何许人,于是喊道:“是夜经晨那个坏蛋,就是他把明视姐姐吓跑的!那条坏龙!”
更眼尖的,譬如司月,早瞧见了身侧小山顶方石上的陈昭出手,仅一支残箭拎住了夜经晨的衣领,此刻又见他招了招手,残箭正要把夜经晨提过去。
司月轻咳一声,悯离应声飞出,先是以断刃形态截断残箭,再又以红绫形态将夜经晨包成一段长条飞到自己面前来。
经晨朝陈昭投去求助的眼光,然而只收到他无奈耸肩作以表示,可经晨又开不了口——司月嫌他太吵,早让悯离堵住了他的嘴。
司月笑眯眯地看着他,揪了揪他的脸蛋,笑道:“刚刚就是你在那外面拦着我吧?还把我的狗弹走了。”
“唔——”
“我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如你猜猜我要对你做些什么?”说着,司月抬手,悯离的一端渐成一把小刀抵在他的脸上,随后她才幽幽道,“是在你白嫩的小脸上划一道‘小小的’口中,还是将你那鳞甲‘稍微’剔去一二片?不过你这么吵,闹得我头疼,不然再把你这小嘴儿缝起来?”
话音一落,小刀突然间变成一根大钢针。
经晨双眼通红,似乎下一秒就能嚎啕大哭起来。
“还真是个小孩儿呢?小小年纪不学好,偏要管这些情情爱爱。你叫什么来着,姓……”司月眉头微皱,看向那方巨石,上面已然空空如也,于是她轻啧一声,自让悯离松了绑回到自己的手腕上,转身走向那群小孩儿。
话本中的情节已然在她脑海中浮现千万遍。
又是那小孩儿抱怨:“我就说他总是捣蛋,现在又把上招姐姐惹生气了,我们才不要跟他玩!”
众小孩儿纷纷附和,个个朝他哼了一声,努着嘴继续朝前走。
经晨倒是忽略了小孩,跟小孩儿计较才是小心眼儿,只是疑惑于司月的反应,于是挠了挠头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正要凌空踏行时便有一只手盖在他头顶上。
两人同时开口:
“你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不救我?”
经晨推开他的手,双手环胸,抱怨道:“怎么,不欢迎我?刚刚还见死不救。”
陈昭不回答,转而问道:“你方才不是走了?若你不回来,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出?平时我就教你不要自诩身份,刚刚那下就是后果。”
经晨墨绿色的双瞳流露出不屑,尖牙抵在唇上,似是在展示自己的身份。
陈昭看了他许久,最后有些无奈:“罢了,全当我未曾说过。所以你又回来做什么?”
经常道:“闻到她的味道了,她既然来了这儿,我自然也要回来,你不是说欢迎任何人来吗?”
陈昭扶额,指了指周围:“你确定明视来过了?”
“当然……”
“穆芊芊尚不在天城境内,不得她的委托,明视又怎么会到水天境来?你大概是忘了那次差点咬死她的族民了吧?自那以后,你瞧她几时乐意见你?”
经晨似乎没听进去,诧异道:“她不曾来过?”
陈昭叹了口气:“自然。”
见经晨努了努嘴正要离开,陈昭不由得又开口劝他:“你也别再去扰她清净,免得过后我还要去向穆芊芊求情把你抬回来。另外,别再以这副……孩子模样……示人,明视不喜欢学馆之外的孩子。”
经晨依旧没听进去,只轻轻吹了一口气,随意捻两三片绿叶就消失在原地。
陈昭无奈,最终还是妥协下来,自语道:“罢了,谁叫我还欠人家人情呢。”
……
山林深入,小径渐窄,不该属于此处的物件尽一一显现:或是华城海际孤屿上的、被一根绳子束起来缠在木柱上的彩贝;或是苍梧城中深埋黄沙之下的逐影石或深或浅地埋入泥中,上有久存不谢的花环;或有西域以西异国器物摆放在屋檐下的木台上……
林中深处竟也有一幢竹楼独立,与外面那座相比,这里的可要大了多。竹林共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