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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2 / 3)

,他看着窗外站在雨中的男子。

远方荧星闪烁,意欲从无尽的黑夜中跳出来,然而夜幕不甘落败,吞噬那点点微弱的光芒,深邃亦如他的双眸。

这个与他相貌相同的人,陈昭知道是谁。

陈昭的记忆不由得随之回溯至那日游湖毕、自己归家途中,这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也是那一日,他知晓了司月的过往以及他的过去。

犹记得那人轻蔑的话语萦绕在他脑海中:

“你不过是一缕可怜、渺小的残魂所化,借着我的命格便想染指你不该也不配触及的人吗?”

“区区蝼蚁,下界凡子,一夕求学也妄想龙门一跃?”

陈昭眸色暗了几分:司月的遭遇与他脱不了干系,她怕的雨夜、雷鸣,皆因他的一意孤行。

或许这人只是想逼退他,叫他懦弱无能驻足不前,甚至不惜借以司月的名声……

陈昭笑了,看向他的眼神中甚至带了几分玩味。

都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罢了,以他人不幸为谈资、工具,陈昭自认自己实力不如他、不如那个地方的所有人,可那些人,又有几个是他看得起的?

陈昭略颔首,在那人的注视下缓缓关上窗,只给他留下一个淡淡的笑容。

……

回到房中,陈昭又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厚厚的被子,似是对自己说,有似是在告知司月:“近日晚间颇凉,今夜雨也不会停,”但似乎更偏向于后者——未得半点响应,他有些疑惑:这么快便睡了?

他将被褥放到床上,轻手轻脚走到床头,稍微掀起一角,见司月轻轻闭着眼,呼吸平稳,眼角还挂着泪,陈昭见此不由叹口气,悄悄伸手抚去。

他道:“会好起来的。”

抚顺了贴在她脸颊上的碎发,又将那一通碍事的首饰取下来放在矮柜上,瞧着她被压红的皮肤,眼底的青色,额头隐去的疤痕。

问道多年,她的身上未曾有岁月驶过的痕迹,但岁月也并未让她尝太多甜头。

将被褥盖好,陈昭掀开被子动作轻慢地躺上去,翻身的瞬间猝不及防两股凉意自他脖颈间蔓延开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一把抓住司月的手,听到她得逞的笑声,便知道自己又上了当,只道:“我还以为你睡了,手怎么这么凉?”

司月收回手,又向他腰间探去,似乎是想环住他的腰身,奈何钻了半天也没从底下穿过去。

陈昭则从矮柜的小屉中拿出一个锦袋来,往里注入些许灵力后递给司月。趁他起身的间隙,司月如愿以偿,紧紧抱着他,低声道:“就像话本里讲的那般,偶尔捉弄你一下,又没有惹恼你。同你说好话,叫你心底甜滋滋的。像话本里一样,扯扯你的发尾,趁你睡着了在你脸上画胡子画乌龟,气得你牙痒痒。话本里讲,想离你近一些,天天看着你,把你盯得脸红心急,叫你也扭捏起来,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想跟话本里的一样,和你好好的。”

果不其然,陈昭确实悄悄红了耳朵,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是把发热的锦袋强塞到司月怀里。

司月收回灵力,四肢温度渐渐有些许回升,她努嘴收回手,紧紧抱着锦袋不说话。

许久,陈昭才开口:“那位姑娘……我并不知情,待我赶回时,她业已入狱。之后经晨、惊羽同我说明,才知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她,而是一名‘奉夜’。”

“那天你在哪儿?”

陈昭垂眸,道:“和稽山下,吊唁故人。”

四月初九,是他离开的那天,他许下承诺:不日必回。但因变故,他一直没有回去。

四月初九,是阿娘离去的那天,她临终前一句“阿娘也想见见她”让他维持营梦幻境的存在直到今日。

四月初九,是好友战死沙场的那天,遍地尸骨、流血漂橹,仅那一面矗立在他不倒的身躯的鲜红的旗帜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四月初九,是墨追殿上栀酒惨祸发生的那天,明明只差一步便能与尊长共议朝问国事。

似乎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这一天,自然而然,他的情绪难得的糟糕。

“那天经晨贪玩,跑到这儿来,奉夜也是他处理的,”陈昭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天,她若遇上了我……在那天的话,下场必然不止于此,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奉夜。”

于私,奉夜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此后无缘问津政事,任谁也吞不下这口气;于公,奉夜妄图分裂朝问的谋划已非一朝一夕,纵使他身处草野,也应当为朝问之存亡有所作为。

“奉夜的希望,是未商。未商的力量足以颠覆朝问乃至整个九天大陆的无辜生灵。若无祸心倒也无伤大雅,可惜如今与供掌权者是旧皇族夜氏旁支长子,一个野心勃勃的……”陈昭看向司月,语气中带上几分严肃,“兮儿,答应我,今后不要再使用灵蛊了,好吗?那是他们……”

听来,似乎是灵蛊与未商有着匪浅的关系。

“我信你。”

陈昭笑笑:“只是要让你受苦了,要想彻底摆脱灵蛊必然要五感封三年,灵力时高时低。三年吃不到你爱吃的辣子与甜糕,我新学的菜式又要白费。”

“那……那怎么办?要是三年之后你忘了怎么做,我不是吃亏了吗?”

他笑:“还担心这个?诺,你瞧瞧这是什么。”说着,他又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满当当的业已发黄发旧的小册子,上面还留有他一笔一划写下的笔记与菜式绘样,但似乎都是糕点一类。

司月打趣道:“你改行当厨子啦?”

陈昭推回去,眼睛看着床幔,似在思考什么。须臾,他道:“好像还真有那么一段时间,在某些不起眼、普普通通的小店里打杂,偶尔掌柜的还能多给些钱好让我买一身体面的行头。那时我衣服上尽是大大小小的补丁,店口小二见了也不由得嫌弃起来。”

她诧异:“竟到了这种境地?”

“唔……或许是吧,那会儿……仿佛悟道一般,又好像是被骂了一顿,决心要去体验烟火,自然要从身无分文开始。虽是体验,亦是提升,不然哪天跑到某个有灵力禁制的秘境被活活饿死。”

“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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