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光三十五年,寒月初九。
乾国皇宫内已是白雪皑皑的一片,朱红的宫墙上挂着银白点点,往日花团锦簇的御花园也只剩下在寒风中独自盛开的红梅了。
少女身着银朱盘金锦裙,外面披着小红大氅,丹唇外朗,明眸善睐,在洁白的天地中十分显眼。
“小姐,外面寒凉,先回宫中吧。”
少女摇摇头,裹着层层厚衣却遮掩不住这瘦弱又病态的身躯,好像再吹一阵风便可把她刮跑。
一道轻快明朗的男声传来,
“林大小姐好雅兴。”
穿着玄色织金水浪圆领袍的少年从御花园那百年老树中跳了下来,再看见的就是那高扎发鎏金黑曜冠,少年潇洒恣意的站在林九清面前。
颇有几分煌京纨绔子弟的架势。
“这宫中女子千百,公子怎知小女是林大小姐?”
那少年又凑近了几步,两人之间不过两尺的距离。
“乾帝好武,所以宫中的皇子公主无论何人,未时一刻便要到东南方的练武场训练,这个时辰能穿着华贵站在这御花园的……也只能是五岁就被接进皇宫养在太后身边的林家大小姐林九清了。”
“我说的可对?”
林九清不由得退后一步,此人条理清楚,且对煌京了解颇深,练武这事儿能清楚知道细节的不多,可不像是纨绔子弟,要小心了。
“傅世子果然名不虚传。”
傅晏关这下觉得这个林大小姐更加有趣了,他与父亲刚从吃人的藏东回来,算算也五年有余,这林大小姐自幼待在皇宫,是怎么知道他的?
林九清也看出了傅晏关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若是常人看到傅小世子,定会觉得这是在煌京养出的纨绔之风,可小女为将门,您身上只有在藏东养出的骁勇之风。”
傅晏关倒是没想到这个林九清会说出这番话来,嘴甜还会奉承,看来煌京也不是只出娇生惯养的无脑废人。
“太后还在宫中等着小女,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微微行礼就与丫鬟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定国侯的孙女果真是个个不凡。”
傅晏关也不多留,脚下一点,循着宫墙去找他那便宜老爹傅大将军去了。
来到太后寝宫,守门的丫鬟看见林九清就让人进去通报一声,随后挑了帘子让林九清进去,切莫受了寒。
“阿九啊快进来!外面那么冷,你这身子骨冻到了可怎么办?”
春分为林九清解了大氅,扶着她坐到太后身边,又将薰笼的火炭拨了拨,烧的更旺些。
“皇祖母,阿九身子不弱,安国侯府的姑娘哪有我这样的。”
“你小时候掉入那寒川水里,伤了身子,怎么能不弱呢?皇祖母可是把你当宝一样看的,你可不能糟蹋了自己。”
略有皱纹粗糙的手包着林九清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跟她说教,生怕她突然发烧什么的。
煌京内谁人不知?这安国侯府的姑娘也是个个武功高强,区区严寒在她们眼中算不得什么,只有这嫡长女林九清是个弱女子。
也是因为她是弱女子,半点武功都不会,所以皇宫内的贵人才敢亲近她,皇子公主才会找她玩,乾国皇室的每一个都是练武的,难免有些糙气,公主都不例外,来了个柔姑娘,自然是人人喜欢。
“年末将近,也不知道阿群在北域如何了,他这次也是鲁莽,安国侯府和定国侯府的人都给他和你祖父带走了,也不留点人照顾府中的姊妹。”
林九清眼眸暗了暗,随后又装作没事的样子说道,
“爹爹和祖父这次带着林家的各位叔叔和叔母一同上了战场,也是为了给北域的子民带来一个安稳的好年,阿九会在煌京等着他们凯旋归来的。”
说到叔母,林九清又想到在安国侯府的五叔母,她还怀着孕,又要照顾一众姊妹,过几天等拿到了北域的信便要回去看看了。
“等他们凯旋,皇祖母便带着你去城门那迎接他们,定要让列国都看看,我大乾的安定军是如何的骁勇,满门英才!”
“皇祖母莫要诓阿九了,您是金贵之躯,怎么能和阿九一同去那城门受寒呢?”
林九清的真正祖母是已故的安国侯府夫人,太后与她是亲姐妹,林家除了男人上战场,夫人也个个都是女中豪杰,战场以一敌百不成问题,所以两府常年缺人管家。
担心两侯没了当家主母会有后顾之忧,又逢定国侯的长女在北域落水生命垂危,所以太后替妹妹担下了责任,将年幼的姊妹接入皇宫,到了五岁便回府深造武艺。
如今的两侯府只剩下身怀六甲的五叔母,和两位已经满了十五岁的小姐,以及一众嫡庶姑娘。
“还是阿九心疼皇祖母啊,不像小五那几个,整日不见人儿。”
与太后聊了两个时辰,又在那用了膳,林九清才回了殿中休息。
脚步匆匆地回到殿中,关上朱红色宫门的那一刻,柔柔弱弱的身影便全然消失了。
她目光清冷,还未进殿便解下了大氅,丝毫没有刚刚在太后面前畏寒的样子。
“春分,沙袋。”
“夏至,梅花桩。”
谁能想到,这乾国皆知的柔弱无力的林大小姐,也与她诸位姊妹一般,有着一身好武艺。
“小姐,先用膳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林九清摇摇头,让春分抓紧绑好沙袋,今日去和太后聊天,为了避免她发现,才卸下了每日练功的沙袋,又让春分加了分量。
“每日沙袋,饭前练功,饭后梅花桩是祖父的规矩,我虽在皇宫,也要遵守。”
春分也只能循着她意思,左右手又绑了两个小的,林九清才罢休。
直到亥时两刻才吃上饭,又绑着沙袋去走梅花桩直到快子时了才休息。
看着自家小姐一身衣衫如同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样,春分只觉得揪心,她不明白安,定国侯战功显赫,林家百年大氏,又深得皇上器重,为何小姐还要如此努力?
服侍着林九清刚刚躺上床,秋分与冬至就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