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愿信,是根本信不得。你与林家十八人的死脱不了干系,我会坐在这里跟你谈,已经是仁义之至。”
一说到林家十八人,林九清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承桑祁看着林九清的模样只觉得心口疼,然后捂着胸口猛的咳出一口鲜血。
当初他对自己太自信了,没想到林九清会来北域,更没想到百里闻那蠢货吃了他的丹药居然还打不过傅晏关。
害得他只能改了计划,梁仁的蛊是他算错了。
如今蚀骨钻心之痛也是活该!
“木姑娘,我并未参与林家十八人的事情。”
他再次坐起运功,试图压住体内紊乱的内力,额头上硬是被疼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觉得我信吗?承桑祁?”
傅晏关在一旁听着,看着手上的名单默默将名字记下来,随后听着二人谈话。
“如果我要害他们,为什么要救秦瑶和林云川?”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为什么?”
察觉到林九清情绪有些不对劲,傅晏关为她倒了杯茶,细细的观察她,若是不行那便下次再谈。
“正月初一我才出关,再往前些刚刚册封国师,在那之前我也不过是是个国师首徒而已,没有实权,我紧赶慢赶来的北域,也只能救下这两人。”
这个解释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林九清心中五味杂陈,有惋惜,有痛恨,有懊恼,可一切都是那么巧,十九人最后只活下来两个。
她沉默了良久,调整着自己的思绪,尽量不在北凛人面前失态,傅晏关自然看了出来,提出让她去外面看看马,自己来谈。
“你约的是我们,不是正在军营的宸王,想必……也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吧?”
承桑祁收起刚刚平淡的面容,侧躺在榻上,神情慵懒,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我能保证百里塞不出兵,是因为我要做的和你差不多。”
果然,承桑祁这种人怎么会甘愿只做一个国师?就算国师的地位在北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能保证百里塞不出兵,自然我们也能保证不过线,不过……我要百里塞最后撤出清河关。”
他知道林九清的性子,一定会自己亲手了解百里塞的性命,哪怕是暗杀,她都要百里塞死在自己手上。
所以他没有直接要求要百里塞的人头,毕竟由林九清手刃杀父仇人,才是对林家十八人最好的慰藉。
“可以,狗皇帝还派了和亲公主来,以及赔偿你们的军费。我觉得不亏,两国交战,自古以来败者皆是如此。”
傅晏关也不想狮子大开口,这钱最后是送进大乾的国库,不是他的,要是乾帝拿着他讨来的钱来对付他,倒是得不偿失。
“行,那便等两国正式和谈之日再说。”
原本傅晏关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和承桑祁打一架,以补他差点被害死的账,不过如今看他因为解了梁仁的蛊,变得这么虚,他倒是觉得舒畅。
罢了,一笔勾销。
最后还是傅晏关提了条件。
林九清在门外望着青山,刺蝶双手环胸抱剑,怒气冲天,那双眼睛恨不得在林九清身上凿个洞出来。
“好歹我们也是客人,把你的杀气收收。”
傅晏关走到林九清身边,吊儿郎当的对刺蝶说道,一听这话,刺蝶是既生气又拿他无可奈何。
尊主救了她母亲与弟弟,还替那梁仁蠢货解了蛊,因此余生都要忍受蚀骨钻心之痛,她没感激就算了,还这般对尊主!
“回去吧,明日可还有庆功宴。”
傅晏关想拍拍林九清的肩膀,觉得于礼不合,还是将手收了起来。
二人上马朝着驻扎大营奔去,远离林间茅屋之后,在寒川水面前,林九清突然停下了脚步,勒马回头。
“傅晏关,你先回去吧。我今夜睡在大营。”
傅晏关看林九清神色,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连忙调头跟在她身边,这姑娘也是够厉害的,单枪匹马闯清河关杀百里塞?
“傅某给林姑娘当护卫如何?”
他不会阻止,他只会顺着林九清的意思去帮她。他有大业,但在大业之外还有自己的心思,如若时机不对,就算是打晕林九清,他也会把她带回来。
“傅晏关,你有你的大业,我也有我的目标,有娘亲在,乾帝的人头我相信会落地的,但你不行,回去吧。”
林九清冷静的可怕,三次大战让她明白了些事情,这次不杀百里塞,让他多活几天都是对林家十八人的不尊重。
“哎呀呀,林姑娘总喜欢和我讲这些道理。”
他不知道从哪薅了根草,咬在嘴里。少年骑着骏马,带着配剑,还有那白玉金冠束起的高马尾,实实在在变回了那煌京纨绔。
“虽然傅某挺喜欢听林姑娘的声音,但这道理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扬嘴朝着林九清一笑,接着一夹马肚子,喊了一声“驾”,马飞快的奔跑,超过林九清直奔大营。
“林姑娘天色渐晚,可别困在营外!”
劝解无效,林九清也只能跟了上去。
她此举完全就是冲动至极,九死一生的事情,傅晏关这人心思缜密居然也愿意陪着她来,倒是没想到。
不多时,两人就进了大营,守门的士兵见到是傅晏关和林九清,立刻就放了行,当夜两人便制定了个简单的计划。
与此同时,北域大营那,宸王收到了乾帝八百里加急的密信。
字里行间都说着他是如何无用,居然连傅晏关和林九清都做不掉,说他此次办砸了事情,回了煌京便要受罚。
他已然派了荣王来接替自己,务必要让傅晏关和王笃之两个人死在北域,对外宣称荣王边塞历练。
“到底谁是蠢货?他没了安国侯林靖荣,定国侯林啸群,没了安定军,还妄想能守住北域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傅晏关能击退百里塞,他这是想把大乾送给北凛吗!”
宸王气急败坏,抬手将桌案掀翻,书籍纸砚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