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雨渐停。
兽鸟司内大大小小的走兽突齐齐朝南呼鸣，近百只雀鸟从宫外飞来，集聚在楚宫南角的春岚殿上方盘旋。
朝阳从东方升起，阳光笼罩住整个春岚殿，一声洪亮的婴孩啼哭从殿内传出，紧接着又是另一声啼哭。
李常在入宫三年，一朝有孕，喜得龙凤双子。
楚帝登基二十余载，已至知天命年岁，膝下皇子十数，终得公主。
老来得女，楚帝龙颜大悦，李常在母凭女贵，又因龙凤呈祥，特例直接被封为妃，赐号‘毓’。
九月初九，同圣祖寿辰。紫微星现，天生吉象。东曦既上，百鸟朝凤。
御笔亲提，东楚唯一嫡公主名讳：“卫朝曦”。
*
慈元三十七年。
八月过半，东楚京城城门大开，御驾气势磅礴出了京城，一路向北。
东楚开国时便有的习俗，每逢秋至，楚帝便会前往北郊围场，进行一年一度的秋猎。
历年皇室秋猎都在九月下旬，但今年却与以往不同。
再过半月，便是楚帝最为疼爱的朝曦公主十岁生辰。故此，楚帝特破例提前赶往北郊秋猎，就为着替朝曦庆生。
北郊围场之上，楚帝身骑汗血宝马，身后跟着众皇子与武官无数。
楚帝身侧并肩并驾齐驱的，便是只有九岁的小朝曦。
朝曦身骑一匹通体精黑的高头大马，一身红衣干净历练，乌黑的长发也只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没有半点多余点缀。
“再过两日便是朝曦十岁生辰，再加之今年雨水颇勤，南下北上百姓皆收获富足。朝曦便是朕与东楚的福星，朕心甚慰，所以便将秋猎提前，好让咱们君臣同乐。”
楚帝中气十足，手一边握紧缰绳，一边开口说着。
话落，楚帝看向了身边的卫朝曦：
“朝曦，若你夺得头筹，朕便许你两个愿望可好？”
朝曦一脸期待雀跃，但是细看，似是又多了一份担忧。
朝曦公主天生与普通的女子大为不同，自小便喜舞刀弄枪，五岁时便能驯服野马。
但朝曦的生母毓妃，却很不喜如同男儿性子般的朝曦。哪怕她知道，她现在所一切，全都是因为生了这个女儿。
朝曦知道毓妃最厌烦什么，所以心有疑虑的偷偷瞄了眼不远处，与众妃嫔站在一起的毓妃。
“瞅旁人作甚，有朕替你撑腰，你怕什么？你只管自己开心，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
见朝曦略有顾忌，楚帝开口道了这么一句。
楚帝对朝曦是明目张胆的偏爱，远超于所有皇子、公主。
不过朝曦所得到的圣宠，并不全因为她是楚帝第一个女儿。
无论骑射武艺、谈史才学，朝曦比起众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自小朝曦便被楚帝带着一同去上早朝，对于国事兵法，也极有自己的看法。
如今的朝曦，再过几日才十岁。凭她的天资，若是男子，便是毋庸置疑的储君人选。
这话，楚帝也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过。
只可惜……
朝曦长长提了口气，想着比起回去时会怕毓妃训斥她，她更想借着楚帝许的愿望，替毓妃答成心愿。
毓妃当初是因生下朝曦，才从小小常在被破例封妃。虽一年多后又诞下一个皇子，但位分一直没有变动。
在毓妃心里，一直都想坐上贵妃之位。
朝曦知道毓妃的心思，过几日虽是她的生辰，但也是毓妃生她的苦日子。
朝曦是个极重孝道的孩子，所以她想要借此机会夺得头筹，再帮着毓妃得宠晋封。
“父皇金口玉言，那儿臣便放手一搏了！”
朝曦稚嫩的声音当中，夹杂着干净清脆，一整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楚帝看着朝曦朝气蓬勃的样子，十分的欣慰。
在楚帝心里，这才是朝曦该有的样子，也该是所有皇子与公主都该学习的样子。
皇家猎场之上，鼓角齐鸣，众人皆策马狂飙而出。
朝曦骑术俱佳，苦练了这么些日子，今日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超越了原本在前的众皇子们，朝曦将所有人远远甩在了身后，穿过辽阔无垠的草地，入了密林。
想要在秋猎中夺得头筹，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猎到的猎物哪怕很多，若只是些兔子、獐子，也不算什么真能耐。
朝曦早在来之前便听说，今年楚帝特别下旨，让人在猎场当中放了未驯化且野性十足的黑熊与白虎。
许是因为楚帝岁数渐大，所以想要寻求一些刺激，才命人将这样凶猛的野兽，放入猎场之中。
不过猎场四处都由东厂的人严加看管，定不会允许出现野兽伤人这样的事出现。
朝曦的目标不在其他，全都放到了黑熊与白虎身上。
它们都是猛兽，比起那些袍子与兔子，但凡猎到它们其中一只，那头筹的事，便万无一失了。
天擦黑，朝曦从密林而出，马背上还驮着一只血迹斑斑的白虎。
仅用了一天时间，朝曦便猎到了白虎，这次秋猎的头筹。
朝曦吃定了。
“朝曦当真不愧是朕的女儿，这次秋猎的头筹非她莫属，尔等可有疑意？”楚帝一脸喜悦，单手拥着朝曦，看看围在一旁的众臣、皇子与后妃，十分的骄傲。
朝曦转头看向楚帝，开口道：
“父皇所承诺的两个愿望，可不能食言。”
“朕既说过，断然不会不作数，眼下众人皆在，你可有什么心愿，大可说出来，无论是什么，朕都会替你答成。”
朝曦见状，连直接跪到了楚帝面前，拱手道：
“儿臣知道父皇前朝事务繁忙，所以想请父皇得空之时，多去春岚殿陪伴母妃，这便是儿臣唯一的心愿。”
朝曦这般拼命，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母妃。
朝曦有这般孝心，楚帝心中十分欣慰，开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