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过大街上,到处都还挂着八月十五时点缀的灯笼。
月亮虽不极团圆夜那般圆,但月光与那些灯笼作伴,还是将大街上照的灯火通明。
回皇宫的路本不算远,只不过朝曦并不想回去那么早,骑在马上,朝曦与月禾渊一前一后慢慢走着,时不时也开口闲聊几句。
朝曦自从十皇子府里出来后,满脑子都在想着卫晖当年坠马之事如何查起。
月禾渊同朝曦说了好几件要事,就比如明日早朝,月禾渊已经同鲜珂说好,一起进言楚帝,推迟此次和亲的大事,朝曦都未听进去。
月禾渊原以为,朝曦是不同意此事,又开了口:
“公主,现如今东楚刚刚收复了雪域,虽壮大了势力,但是依然无法撼动番邦,更不可能再继续开战。
奴才午后回宫见了国师大人,番邦几次求亲都是奔着嫡公主来的,皇上迟迟不肯,现下刚刚收复雪域,想来直接推迟,番邦也不敢轻易造次。”
朝曦听了这话,方才回过了神,勒住了缰绳。
楚帝共有两个嫡公主,众所周知,二公主卫暮晚未到嫁龄,番邦很明显还是奔着卫朝曦来的。
以前,东楚未收复番邦之时,番邦七十二部势力强大,掌握着大陆西边与北边所有的草原,兵强马壮,东楚一直都在忌惮。
不过早年间东楚收复了南疆,眼下又收复了北上雪域,已经完全能够挟制番邦。
番邦的人虽然彪悍,但毕竟不是傻子,他们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乱来。
“你刚掌管东厂,和亲的事还是不要插手了。师父奉旨在查潘青海他们的死因,最好也先别管此事。
你告诉师父一声,先不要会意和亲之事,后日袁将军便要带着雪域投诚的使臣回来,此事容后再议。”
话落,朝曦转头看向月禾渊,轻轻提了下嘴角。
月禾渊看着朝曦的笑,微微有些失了神,不过对于朝曦的命令,月禾渊下意识点头应道:
“是,奴才听公主的。”
隔日。
雪域一战赢的不易,再加上雪域派出的使臣,是雪域王子巴桑措根,他是雪域王唯一的嫡子,也是雪域未来的新王。雪域这次虽是战败投诚,但是楚帝还是设宴,款待巴桑王子。
同时,也请了番邦的使臣同乐。
晚膳,东楚的朝中大臣以及番邦的使臣纷纷落坐,欣庆殿内歌舞升平。
北上大军天黑才刚刚入京,从城门进到宫中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众人皆在坐等。
片刻后,侍卫进殿来报,楚帝点头示意,让袁大将军与雪域的人入了殿。
袁大将军走在最前面,北上回京一路风|尘仆仆,袁大将军脸上难抵疲倦之色。
袁大将军擅用剑,不过此时,他身上所佩戴的剑已经摘了下去。
众人面圣皆不能佩戴武器,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跟在袁大将军右侧边身后的,便是巴桑措根和雪域的重臣。
朝曦看了看巴桑措根,依然还是在战场之上的高傲样子,哪下他与投降那天一样,一身的高傲依然未减分毫。
三人大步走到楚帝面前,袁大将军与雪域朝臣,单腿下跪,向楚帝请安。
但巴桑措根依然直直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半点想向楚帝请安的意思。
巴桑措根这个样子,东楚总是会有人站出来开口的。
果然,坐在楚帝身边的朝曦转头看去,只见吴丛光已经从他的位置上,走了出来。
“雪域也算大国,但未成想雪域王室的教养竟这般差,见到我国皇帝,竟不知行礼问安吗?”
吴丛光一边说着,一边拱手向楚帝行了礼,以做示范。
但……
巴桑措根看都未看吴丛光一眼,只是嘴角斜提,重重地发出一声冷笑:
“呵!”
“你……”
巴桑措根如此轻蔑的表情,让吴丛光觉得老脸挂不住,不过他刚想反击,只说了一个你字,巴桑措根锐利如同老鹰般的目光,猛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吴丛光贵为丞相,什么样的场面自然也都见过,但到底也是文臣,被巴桑措根这般看了一眼,不由得心里有些打颤。
“我雪域虽打了败仗,但也只向真正战胜了我们的人投降,如果你这老家伙非让本王子俯首称臣,那在这大殿之中,也只有朝曦公主一人,才配让本王子行礼问安的。”
巴桑措根语气十分强硬,虽是败国,但底气却丝毫没有泄气的样子。
朝曦听了他这话,不由得有些尴尬,巴桑措根这几句话,明显将她推到了众矢之的。
回头看向楚帝,没想到,楚帝丝毫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还冲着朝曦很欣慰的笑了一下。
“巴桑王子到底是出身雪域之人,脾气同雪域王,倒是一模一样。”
楚帝也不恼,中气十足的开口说着。
雪域那边人都是一贯的直性子,就像这次打了败仗,他们只认真正降服了他们的卫朝曦。就连楚帝在他们眼里,都和从前并无半点差别。
“东楚皇帝您是爽快且能包容人的人,自然不会同您这不长眼的臣子一般。”
巴桑措根接下楚帝的话,朝着他敞开双手,淡淡点了下头。随后微微侧身,正对着卫朝曦,右手放于左肩,大大鞠了一躬。
在雪域王室,对于王子来说,这个都是对自己父母以及直系长辈行的,看的出来,巴桑措根是真的拜服于卫朝曦。
朝曦见状,点头回应了下。
随后,楚帝便让袁将军与巴桑王子和大臣入席了。
一曲歌舞毕,番邦的使臣从席间走了出来,再度提起了和亲一事。
月禾渊从开席后,就安静的站在距离楚帝不远处的地方,那处很隐秘,若不仔细看,所有人都不会发现月禾渊的存在。
月禾渊一直都不曾有何大动作,但当听到番邦使臣说起和亲一事后,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楚帝所坐的台阶之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帝陛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