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的火堆上,数十个大陶罐一起工作,在女人们殷勤的搅动下热气腾腾地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成串的木奶果、香蕉还有各种紫色的、青色的水果堆成小山任人食用,小孩子们在中间兴奋地跑来跑去,时不时被大人逮住教训一番。
巫挚和酋长象石陪同来自壳蛰部落的大巫师昂巴坐在干净的芭蕉叶上,新晋巫女叶秀青陪在巫挚身后。
“洞溪部落真是富足啊!”昂巴看着眼前的一切赞叹。
酋长象石闻言忍不住挺了挺结实的胸膛,他们洞溪部落向来被其他部落所羡慕,他们拥有最舒适的洞穴居住,还有甘甜的水源任意取用,周围也少有猛兽侵袭。
“论实力,还是壳蛰部落最强大,你们拥有最强壮的狩猎队,可以带来不可估计的食物和财富。”巫挚回敬道。
叶秀青听着忍不住看了巫挚一眼,论“商业互吹”,您也是一把手啊!
她又朝昂巴看去,只见他勾了勾唇,并不谦虚,显然很自信地笑纳了这番话。
但此人始终给叶秀青一种阴沉之感,加上那条好像黏在他身上的大蛇,时不时地发出“丝丝”声,真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移开目光朝忙碌的人们看去,除了必不可少的棕榈芯椰奶汤,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烤羊宴。
他们处理烤羊的手法很奇特,不给野羊褪毛,这叶秀青可以理解,烤肉时顺带就烧了,原始人吃东西没那么精细。
接下来的操作就有点让人迷糊了,他们从羊屁股上割开一个口子,把羊内脏和羊骨头全掏出来,让羊体内腾出空间,倒进入半罐子水,然后把烧热的石头放进去,再把掏出来的羊骨羊肉放进去,一层羊肉一层石头地叠加,偶尔也放一层充满淀粉的植物块茎,直到把羊体塞满,最后用藤蔓将开口结实地绑起来。
这什么操作?叶秀青看得目不转睛,看着他们架起变得沉甸甸圆鼓鼓的羊放到火上烤,把羊毛都烧干净,羊肉也烤熟后,再抬下来倒水清洗干净,把烤焦的羊毛洗干净后,露出个变成大肉球一样的烤羊来。
他们把这烤羊抬到了酋长和巫师面前,用锋利的骨刀在中间用力划开,那一瞬间,滚滚的鲜肉香气扑面而来。
叶秀青惊呆了!这是什么古老的美食魔法吗?
不管宴席如何隆重,原始人在餐桌礼仪这块是没啥讲究的,酋长象石闻着烤羊肉的香味吧嗒了下嘴,直接开动了,左右他也算是部落首领人物。
巫挚和昂巴就比较有讲究点,后一步才各拿起一根羊排品尝,叶秀青既然坐在了这桌,也就稍微讲究地在他二人之后捏起一根羊排吃起来。
一口进去,羊肉自然的鲜香和饱满的肉汁,彻底改变了叶秀青对原始人饮食文化的印象。
他们这头吃上了喷香的烤羊肉,那头其他人也围着烤肉的篝火载歌载舞起来,原始夸张的异域风情直冲人耳目,表演风格主要还是以狩猎为主。
其中乌嘎的单人舞引起了叶秀青的注意,他把野兽头骨像面具一样套在脸上,装作一头野兽的模样,身上驮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然后满场子乱跑,结果部落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喊:“巫女!巫女!”
叶秀青恨不得掩面而逃,这正是她被原始巨貘驮走的狼狈场景,看来她一番奇葩遭遇又为古老的原始文化做出了贡献。
她垂下头,在食物中巡视半圈,羊肉的鲜美使平时最爱喝的棕榈芯椰奶汤都受到了冷落,正准备伸手去取,却看到旁边一碗红红的果汁饮品,是用软妹啦压榨出来的果汁。
当然,原始部落目前还没掌握“压榨”这门技术,这是女人们把软妹啦红色的果实取下来,然后包在芭蕉叶内用加热的石头焖软,最后用干净的双手挤出的汁液。
叶秀青犹豫了下,把软妹啦果汁取过来,一股葵花籽油的淡香飘来,她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仔细品尝时,突然发觉昂巴正盯着她,勾起的嘴角似乎挂着一抹冷冷的嘲讽。
他的表情让叶秀青心内莫名地升起一抹不解,还有不悦,除开之前他帮自己回到部落的事,两个人素不相识,但他偶尔间的表现却让人感觉很奇怪。
叶秀青移开目光,手上风味独特的软妹啦果汁瞬间失去了味道。
好在随着夜色渐深,原始部落没有更多的娱乐活动,大家有的就地睡着了,有的返回了洞穴,叶秀青也朝洞穴走去,身上久违的疲乏如浪潮般袭来,她躺在草席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火光照亮的洞穴内,巫挚盘坐在地,他手上握着一块兽骨,沉思良久,把兽骨投入了火堆之中。
昂巴看着他的动作,脸上表情模糊不明,他移动脚步,停留在石壁前,观看洞溪部落历任巫师留下的巫术。
巫挚并不阻止他的行为,他与昂巴虽然身在不同的部落,却拥有相同的命运,他们从出生那一刻就被各自的父亲选作了自己的继承人,然后送往巫山学习和传承巫术。
他们师从一人,只是个人领悟不同,因而巫力也各不相同。
在巫挚看来,巫术应该得到共享,因为一切都是神灵的恩赐,藏私是很可耻的行为。
“你真的认为‘巫女’得到了神灵的眷顾?”昂巴很快就看完了,他依然面对石壁,背对着巫挚开口。
巫挚皱了皱眉,看向昂巴,这个与他从小一起生活长大的巫,“我认为是的。”
“不久前,她无缘无故地病倒了,病的很严重,我一度认为她被神灵抛弃了,但很快她奇迹般地复活了。”巫挚难得讲起他对叶秀青的记忆。
“之后她变得有些古怪,她可以编织很精美的草席,还可以制作陶器,除了神灵,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会让她得到这些神奇的能力。”
兽骨在火焰中发出微弱的爆裂声,这预示着占卜结果是吉,巫挚和昂巴同时把目光集中到兽骨之上。
“你不该对神灵的指示产生怀疑。”巫挚看向昂巴,目光如炬。
昂巴沉默地看着兽骨上整齐的裂纹,垂下的眼睑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巫女早已消失了。”
“昂巴!”巫挚的眉簇得更深,他很生气昂巴对神灵的不敬。
僵硬的空气中,只剩大蛇移走蠕动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