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寒光,剑穿破孙氏的肩领,整个人被生生拽起。
孙氏惊恐地挣扎,黑亮的眼珠疯狂转动,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鬼,鬼!”
“说,到底见过何人!”公孙旻呵道。
孙氏痉挛般地一吓,半跪在地,半言不能说出。
苍婧冷冷一望,“孙氏,此人莫不是本宫熟知之人。想那日陛下前来也是他来通报你,故你便说是本宫指使的你。”
刹时,一片死寂,孙氏垂着眼形同死尸,唯有四肢乱颤,乱发迷离。忽的,她握住肩上的刀刃,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血顺着刀刃潺潺流下,“不是我要害你,是皇后。”
“皇后向来恨本宫入骨,不过她还没这心思敢动本宫,”苍婧凤眼扬起宛若利剑,“区区贱妇,若再执迷不悟,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你们逼死我,我也要你们陪葬!” 话音刚落,孙氏发疯似地朝苍婧扑来。
尚未待她反应过来,一身影便挡在她身前,将她揽入了怀中。那气息正是别了一年的人,他是那么快地来到身边,仍像往昔在她身旁肆意纵剑,那样熟悉。
只闻剑音嘶鸣,利刃已横于孙氏脖上。
“既然找死,不若成全了她,”这仿佛又不是昔日温润的萧青,他目若寒星,言辞冷冽。苍婧紧抓了萧青的臂膀,他垂下的双眸正是暖烈,“主人认为如何。”
他恍然意识到他又叫错了。他仍然改不了口,不如作罢了。
苍婧也未再想纠正他,只是稍愣,诧异他与往日的不同。
“也好,省得本宫再费心劳神。”苍婧唇畔勾出缥缈浮笑。
只待萧青的剑微旋之刻,公孙旻一脚踢开了孙氏,执手一挥道,“公主,不能杀她!”
孙氏攀爬着蜷缩入角落,“对,你不能杀我!只有我知道皇后给我的东西在哪儿,你要的不就是那些证据吗。”
实然,苍婧费了那么多时日,就是要那些叫皇后和太皇太后无可辩驳的证据。
活人总爱扯些推脱的怪谈,死物无声却可叫活人无言。更者,有公孙旻看管孙氏,倒不能损她半分,落下是非。
如此,苍婧倒也奈孙氏不得,萧青这一剑,苍婧倒也觉破了局,便顺水推舟,“你所谓的证据已经让本宫没有耐心了。”
“公主不可。”
公孙旻上前焦急一挡,此时萧青顺势抵住他的肩,低声道,“不必心急,暂且看看。”
公孙旻微怔,忡忡退下。
漆黑的屋子燃起灯火,风吹着不住跳动,孙氏红肿的双手已生出诸多血泡。苍婧指间戴了一枚鎏金戒指,孙氏见之目泛精光,高贵的公主华衣鲜艳,金银珠宝夜有宝光,如此雍容正是她一生渴望,却一生不得。
苍婧转了转戒指,“孙氏,这些天你也感觉到了,事情起了变故,他们自身难保,所以要你死。”
“如若公主保我荣华富贵,我可告诉公主你所要的一切。”
“死到临头,你还想要荣华富贵,还想妄图勒索本宫。”
孙氏靠在墙上,发乱垢面,眼中倒是淡然许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过想锦衣玉食一生。是那孙伟不识好歹,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他的良心。我特意告诉了长公主,她答应会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让我照她说的去做,她给了我毒药,她说好要保我。没想到她过河拆桥,她还派人毒杀我,既然如此,我何不和公主做一个交换。”
苍婧静静听着,转着指上的鎏金戒指,“本宫知道你胃口大得很,不如这样,本宫先保你性命。本宫府中侍医也算高人,让他给你制出解药,再放你自在,命在方有财享。”
孙氏直起身,几分期许,又几分失落,“你会那么好心。”
“不是你说的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要的不过都是荣华富贵,大好前程。”
“当真?”孙氏整个人好像鲜活了起来,大喜十分,重跪在地,“奴婢多谢公主大恩。”
苍婧睨望一眼,“那么你的儿子呢,本宫让你带他走如何?”
孙氏缓缓抬眼,黑亮的眼珠惶恐转动,“我生他养他至今,却不曾听我一言让我顺心,还反咬我一口,逆子就留给公主处置。”
苍婧执灯凑近孙氏,这个母亲眼中没有半分留恋,“天底下还会有生母如此狠心?”
“也不瞒公主,我生在贫苦人家,被父母嫁了个穷小子,日起劳苦天天伺候着。也难得他有了功名,可那不争气的偏是不懂为官之道,看看人家的官夫人哪像我这般贫贱,不能穿金戴银,出行又无车马,整日尽在她们面前丢尽颜面。好不容易有个出路,还要我再带个累赘?”孙氏额头爆出青筋,眦目道。
“原富贵荣华如此贵重,那若不是生母,岂非更狠心,”灯火跳掇,惹得苍婧双目酸痛,她将泛着金光的戒指摘下,扔给了孙氏,“想要就给你。”
孙氏如饿狼扑食般捡起戒指,“多谢公主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