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皮肉。
苍祝让张长明用尽刑罚,以此来惩罚燕王一步步算透帝王。
“苍祝,你输了,一败涂地。你亲自封的大将军、长平侯没有选你,他背弃了你。”燕王依然在呐喊,肆意嘲讽那个隐于黑暗的帝王。
“继续。”冰冷的声音在暗牢里响彻,他身上的皮肉越剔越多,越剔越细。
残忍的刑罚无法挥散帝王的怒火,受刑的人面目全非,尚未致死。
“你要的天下和他们要的天下不一样,谁都会背弃你。”
夜幕中的黑影夺刀而来,一刀刺向了燕王的心脏。燕王最后倔着眼,他看不清苍祝,却要把他的轻蔑留在苍祝的眼里。
一张棋盘横然于苍祝眼前,那是大平舆图的所化。天下诸侯、同族族亲、身旁众人亦化为万千棋子。
燕王死了,可在苍祝眼里他还没有死绝,他生前最后一回算计还是赢了。
苍祝越来越怕,燕王死前的轻蔑彻底映在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萧青这回没有选他,他背弃了他。
张长明亲自见证了这一切,他冷汗淋漓。
而苍祝依然对张长明说,“朕宽恕了他,他没有死。”苍祝甚至不承认燕王被他杀了。
面对地上的尸体,苍祝否认着刚才的一切,他用着皇袍的衣袖擦着自己的手。他感觉血擦不干净,他越想擦干净就越擦不干净。杀死燕王的应该是萧青,不是他苍祝。
萧青为什么不愿杀燕王,为什么不愿帮他?萧青不愿帮他,那苍婧呢?她是不是依然偏袒他。
还有萧如丝,丞相……一张网呈现在苍祝眼前,那是从萧青开始的一张网。
可帝王的棋盘上只有棋子,不能有对手。
燕王死了,苍祝没有向天下宣布他的死讯。皇城里下了三天的禁令,暂时未让人出入,来处理燕王的尸体。
与燕王同谋的左官之臣骆史家、钱侍良、余幕生在今日被斩,株连九族。至于其官署下的百官,苍祝未宣何责罚,只留得他们日夜难安。
集市上斩刀落下,有一人裹得严严实实,蒙着脸出了城,那人正是骆史家。是张长明用另一个囚徒换了他。
三日后的旬安城,依旧高阳明媚。
安喜殿独是一人坐在廊间,苍婉的画又拿了出来。她手中再无笔,只是看着那画良久,后来点起了蜡烛,将画引在了蜡烛上。
火光一瞬点燃,没有脸的画像缓缓灼烧,落入了铁盘中。
只待火光正热,苍婉见一身茶色衣站在殿中。
苍婉一时无措,“皇姐怎么出来了。”
“这几日旬安事多,皇城总由不得人走动,这会儿才有个空来。”
“我听说皇姐之前染了风寒,身子好了吗?”苍婉有几分愧意,想苍婧的风寒怕也是因她褪了那身披衣。
“只是风寒,都好得差不多了。倒是你,回来的时候吓晕,身上还有摔伤,你怎么样了。”苍婧边说边走了过来。
“我没什么的,”苍婉顾着那火光正燃,心想岂能不引人注意,就特意道,“一副没用的画,我烧了。”
苍婧没说什么,她这次来,依然带了些糕点。只是人未有过多装扮,发在身后半绾,显得素简,反落得个不食人间烟火样。
这样随意淡然的苍婧,像个世事无多扰的闲散人。
莫不是寒意仍在,人也懒懒?苍婉看不过去,给苍婧拉了拉身上了披衣,那时林子里苍婧就是这么护着她,可今日她就邋遢了自己。
苍婉让了个身,让苍婧坐到了太阳底下,借风暖,也好舒服些。
安喜殿的庭院里有花还有一颗树。苍婉直到换了一边坐,才发现有这棵树,这棵树长得不好,一点也不高壮。许是宫墙所限,总无自在,枝叶也长不出去。
苍婧蹭了个暖处坐,如光如影洒落人间,她素净的衣上多了点光辉。苍婧把糕点递给了苍婉,“我新做的,你尝尝。”她娇容一笑,如水纯净。
苍婉却显失魂落魄,“皇姐不怪我?”
她卑微的情愫被撕破,无耻的面容被扯下,苍婉以为苍婧是不会理她了。
苍婧这才瞟了眼铁盆里的灰烬,“其实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画的那副画。”
那一日苍婧看到苍婉留下的字条,在安喜殿里还想找出些线索,就找到了那副画。画上的人只有轮廓,是个穿着盔甲的将军,骑着白驹。
“那时我就知你画的是萧青。”苍婧道。
苍婉已是惊讶不能,“你已经知道,还要来救我?”
苍婧把苍婉拉到了她一头,让她也坐在阳光里,“你是我妹妹,我当然要救你性命。”
苍婉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动容的话,她甚至不知如何反应。麻木惯了的人,一时之间只会显得呆冷,可心还是热的。
苍婉无所适从,又万般自责,“知道我喜欢他,你心里好过吗?”
“坦白讲,没那么好过。”
“那你还担心我。”
“可你怕人又胆小,心里更不会好过,”苍婧两个食指拉着苍婉的,怪是紧张,“我不想我们之间那么不好过,所以来看看你。”
苍婉嘴角微动,“你没告诉长平侯吧。”
苍婧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那倒也没有,我心眼也不大。”
苍婉轻呼了一口气,“那就好。”
风吹过,带起一些烟味,那就是苍婉烧掉的画。
苍婧两指勾在了一起,苍婉的拇指就被她绕着,“婉妹妹,我于你,是不是真的做不到什么。”
苍婧可怜这个妹妹,但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同为女人,她的情愫比她还要卑微。苍婧对谁都可以凌厉,对她却是不行。
女人喜欢男人,在她们家,竟是无比类似。喜欢一个人,都选择了瞒下。
苍婉目光垂落在铁盘,那里只剩灰烬,一笔一画了无痕迹,“皇姐,我根本不喜欢长平侯。连他的长相我都画不出来,”她寻着玩笑似地,“我只是画了个轮廓,你没发现吗?”
苍婉是自嘲般地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