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狠狠咬着。她希望自己的心少再痛些,要自己再清醒一点,理智一点,至少问个清楚,也好有个结果。
萧青只顾朝她奔来,他想抱住她,但她未做好准备,本能地往后一退。
萧青便停在了她身前,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所以我把她带过来了。”
马车进了府,车上走下一个女子。女子穿着与萧梅侍女类似的衣裳,只是发上多了玉簪,比寻常侍女显贵些。
那女子下了车,便屈膝朝着苍婧伏跪,又朝萧梅而跪,“夫人,奴婢没有成。”
没有成……萧梅身一歪,瘫坐在地。
苍婧的指上牙痕深烙,顿时发出些许低泣。紧绷的心弦一下就崩了。
萧青的面容她已看不太清,只感觉到他擦过她脸上的泪,他的手温暖依旧,“这本是我与长姐的事,但也是夫人的事。事情交给我,夫人在一边听着就好。”
萧青牵着苍婧入了堂,也叫那侍女一起进去。他没有再拖任何的时间,拖着时间就会让苍婧再多想些什么,他这样的将军习惯了速战速决,雷厉风行。
萧青扶着苍婧在一旁好生坐下,然后他拿出一瓶药递到萧梅面前,“长姐让我拿的东西。”
萧梅未接过。这药拿出,那个叫华蓉的侍女向苍婧伏跪着,整个身都贴着地,“长公主恕罪,长平侯进门看到我就疑心重重,递茶便被他识破。”
苍婧一眼望向萧梅,果真是有别的手段,她竟让人给她的亲弟弟下药。
萧梅愧不敢望,无论是面对苍婧还是萧青,这样的手段都算得上卑鄙。
萧青把药瓶塞入萧梅手中,“长姐让我去拿东西,可想过我久经战事,心思复杂会怀疑?但我还是去了,因为是长姐,我还是有那么份担心,怕你这里出了什么事。”
萧青仅仅有那么一份委屈,因为萧梅是长姐,萧青才去的。
事情败露,萧梅才觉无言以对。她一声不吭,萧青铁青着脸,直直望着萧梅。
“长姐真是做足了准备,你让这姑娘扮得和婧儿一样,还教她说我夫人的种种不是,你教她说的都是什么?”萧青很想得到萧梅的一句解释,可萧梅仍然沉默。
萧青便对跪在地上的华蓉道,“是姑娘说还是我说。”
“长平侯,你便饶了奴婢吧。”华蓉恳求道。
“好,那我说。长姐你让华蓉打扮得和婧儿一样,穿着她常穿的蓝色衣裙,和婧儿一样用木簪绾着发,再配上她常用的堇香。婧儿的打扮你确实记得清楚。”
萧梅攥紧了拳,反是问那跪在地上的侍女,“华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羞于启齿,却又想知道这是如何失败的。
华蓉不敢抬头看谁。
“问她不如问我,我还没说完呢。”萧青站在萧梅面前,那身影如石雕般庄严肃穆。
“长姐教她的话还记得吗?‘君侯连年征战在外,府中事长公主又不管,日子久了可怎么好。长公主能为君侯做的事始终是少,连添丁的事至今也做不到。奴婢听家中夫人说,长公主就一个儿子,已经承了别人的侯位,还非拉着长平侯为小儿做玩具小车。”
萧梅逃避着萧青的目光,可这些言辞无比熟悉,她当然记得。
“这等幼稚事奴婢是不会做的,奴婢知道要好好地为夫君分忧。长公主顾着她的儿子,不顾君侯也是难怪的。她终做不了寻常人一样的妻。长平侯喜欢长公主那样的,奴婢就可以扮成那样的。奴婢不求名分,愿意做君侯背后安内贤德的女子,为君侯延绵子嗣。’这些我可是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萧梅都难寻个疏漏。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在萧梅的眼界里,华蓉说上那番话,再递上那杯茶,就该水到渠成了,“这世上男人不都是如此,家妻无子,便由妾室延绵,置外妾不入堂已算厚德。我念你仁心温厚,才让华蓉扮作长公主,以此周全。”
“你还觉周全,竟不觉手段卑劣?”萧青问。
萧梅不仅受着萧青的质问,也受着苍婧失望透顶的相望。她一向以长姐的身份关心操劳,从未受过这种苛责。
“手段卑劣是我再无他法,这不过是其次罢了,可你怎么能为了她不愿开枝散叶。”
“夫人,你莫问了,”华蓉长唤,带着无尽苦楚,“我便告诉你吧。长平侯说那身衣裳我穿得不像。同样的香味他闻着气味也不同,还有那根木簪看着就便宜。天底下的长公主只有一个,没有人扮得了。最重要的是长公主的府内事都是由他操办,他最是清楚长公主的内事,不用外人说。后来就叫我换回了原来的打扮。”华蓉忍不住道。
萧梅惊滞,不止在于事出之变,还在于萧青。
“你竟如此细致谨慎。” 萧梅以为万事周全,可怎知从萧青应下她去私宅的那一刻起,萧青就起了疑心。
萧梅这一语落,苍婧才无法再沉默,“夫人怪来怪去,真正该怪的是谁?萧青征战在外,敌方阴谋诡计众多,若是这般轻易上当,敌军早已击溃他大军多次。”
苍婧保持着冷静,可她萧青不冷静,他是那样急迫地要把事实全盘托出,以证清白。
萧梅长哀一泣,怪不了谁,怨不了人。萧梅若要恨,只能恨征战沙场的萧青最是清楚洁身自好,不留他人一点余地。萧梅自然恨不了这一点。
“我只是希望萧青有个孩子,你给不了他,我才出此下策。” 萧梅只能把怨恨放之于苍婧身上,这样的转移最简单最轻易,几乎不用多加考虑。
萧青听了,像爆竹被点燃似的, “如果孩子可以选择,他一定不会想这样来到世上。”
萧梅双目圆睁,她难以理解萧青所言,“这世上谁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
“所以我最清楚那是什么感受。我不想我的孩子重复我的命运,也不想做我父亲那样的人。”
这是萧梅头回从萧青口里听到他的父亲,萧青的脸映在月夜里,根本没有一点鲜活。
萧梅却觉这是他的多虑,“你怎么会和他一样,你不是那种人。”
“怎么不一样,我不会认这个孩子你想过吗。我更不会认孩子的母亲你又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