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扬起,“他为了他舅舅杀人!”苍祝不允许任何超出掌控的事,怒火使他失去理智,他一剑指向了他们,“骗得朕好惨,看了朕两年的笑话。”
一盘好棋,苍祝自以为得意,得意了两年,可这两年里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看着苍祝火气上来,苍婧先道, “先吃药。”
“不吃!”苍祝气急难消,胸口闷痛,转身走了几步,一脚猛踢了地上的石子,“你们还瞒着朕什么!”
尘沙扬起时,还不解气。苍祝又提剑而起。
“骗你瞒你是不想搭理你这盘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萧青解释道。
苍祝听不进去,他的执拗与猜忌因为这一件事再度生起。两年来的自作聪明换来了两年后的太子。而他们一直在看他笑话,他们难道不是居心叵测吗?
“立了太子,你们还值得相信吗?”苍祝无比地惶恐,当坚信的一切彻底瓦解,他又一次惨败,就只剩下满腹猜疑。
“是因为立太子吗?是你从心里就觉得我们不可信,那我们无论怎么做,怎么说你都不信。”苍婧道出他的心病。
苍祝拂袖而去,临时还在怒道,“那是因为你们从来不能让朕放心。”
“是你从来猜忌。”萧青在后喊道。
猜忌已经再度生起,因为一场好算盘彻底毁去。
这一日,魏敢死了,苍祝拔掉了魏敢喉间的利箭,没有说是常寿杀的,对外说魏敢是被鹿角撞死的。
但自从这一日起,谁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别说离开旬安了,苍祝日日没个由头的把苍婧和萧青召进宫里,干瞪着眼坐一整天。
苍祝的老毛病不仅犯了,还愈发严重。
常寿冲动一举,他的骠骑大将军也不好当了。
后有祭天拜神,帝令诸侯交金,苍祝当着常寿的面,道其他手下第一大将从骠侯赵腾献金成色不足,苍祝当场将其捋去侯位。这是苍祝对常寿的一次警告。
常寿必须学会偃旗息鼓,低头做人。并且因为常寿杀魏敢的事被压下,太史和百官都暗暗骂着他,莫过说又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的佞臣。
朝堂人心暗涌,又经漠北一战,大平的日子更加难过了。国库不见盈,卖官鬻爵到最后卖不动了。苍祝的武功侯最后撤销了。朝内多了一帮无用之人。
而韩邪又开始不太平了。
苍祝看着朝堂一个烂摊子,没有去管。他此刻的心思是灭了韩邪,他仍然在谋划一场征战,那就意味着他需要更多的钱和人来支持他的征战。
要怎么打,如何打,苍祝绞尽脑汁地想,但他不再透露给任何人。
苍祝尚且未动韩邪,却收到了来自鲁越的急信。
马宴拿着信入殿,“陛下,是卓少史的信。”
而这时,苍婧与萧青正在圣泉宫陪他干坐。
苍祝烦闷接过,信上道,“鲁越突逢事变,方盈齐身死。周辰叛国,与鲁越丞相吕庆同盟,将立太子为王。”
苍祝收起了信,什么也没说。
傍晚时分,苍婧和萧青终于被恩准出宫。他们遇到斐其勒牵着马出来。而这个时辰是苍祝做辇车散心的时候。
斐其勒已成了苍祝的近侍,在苍祝面前比苍婧和萧青讨喜。
萧青看着以前的小野人变成了有模有样的大官,一时有种天地更改的感觉。这小野人在大平安了家,算一桩喜庆事。
斐其勒看得出宫里的事很复杂,他知道不去出头,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所以,苍祝总觉得一个韩邪人比其他人都懂事,不禁大为感动。他给斐其勒诸多恩赏,从此让他出入圣泉宫。人对最亲的人永远是摆着臭脸,要求颇多,可对外头的人,一点小事就感激涕零。
后来苍祝再召见苍婧和萧青时,还让苍明过来玩。苍祝就在苍婧和萧青眼前和孩子游戏。
苍祝和孩子玩捉迷藏,是和苍婧小时候玩过的。
苍祝和孩子抢杏花糕吃,是和苍婧小时候抢过的。
苍祝和孩子追着绕着宫殿跑,是和苍婧小时候玩闹的。
一幕幕犹如往事重演在苍婧眼前。那些儿时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取闹,在今日看来已经再难回去。
苍祝却拿着不可回溯的过往,以为利剑刺之。刺他自己,也刺苍婧。
苍祝与苍明嬉戏,还说着,“明儿,千万别学某些人,他们不如孩子懂事。”
而苍婧也说着,“某些人比孩子还幼稚。”
圣泉宫里以欢笑为僵局,殿外传来了军报,“禀陛下,鲁越已灭。丞相、太子、王后皆身死。”
听此消息,苍婧和萧青都大感意外。而苍祝还在如常与孩子嬉闹,面带笑意道,“陈广立还是可以用的。”
出兵鲁越,灭其根基,此行就是派了名不见经传的陈广立。
“陛下为何突然要灭鲁越?”苍婧心中一紧,莫过想到周辰。她竟然落得身死鲁越的下场。
“朕又没找你商量,凑什么热闹?”苍祝带着孩子继续玩闹。
卓安的那封信疑点重重,深受鲁越丞相之害的周辰怎会与他联手?可已经太过烦闷的苍祝,根本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寻个真相。他当晚一令下,去往鲁越的兵马踏上征程。此行未用常寿,而是让陈广立与邓先同往。
当年萧青一战成于鲁越,今陈广立也一战成于鲁越,苍祝多少看到点甜头。他势必要用上新的将领,以平两年来的溃败。
小儿嬉闹声不止,不知世间愁与悲。
鲁越的真相如何没有什么要紧了,真相已经隐于那片被推倒的王城里。
那一日,满宫王城着白霜,白衣素服的王后布了一场恭迎大平使节的宴席。宴上毒酒一盅敬大平使节,与那使节双双而死。
死时无多念,目光垂留处只在手中红梅簪。
宴罢,丞相吕庆宣将士,王后与使节私通,他为明朝纲毒杀二人。令将士拥他之政,立太子为新王,以抗大平。
不过几日,大平之兵入境。王城破,将士亡,国灭,白骨成灰。
埋于鲁越之地的传言仍然在那里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