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寿和玥儿就是爬墙进来玩的,现在都走了,一点热闹都没了。
“襄儿已经在陵城,嬗儿、伉儿、不疑、登儿,他们离开了我们,应该不会被我们连累。”
萧青这般说着,苍婧才收起愁容,关起来了窗。屋子里难得暖洋洋的,苍婧忽然就想到了件好事,朝着长廊走去。
“怎么了。”萧青问。
只见苍婧小跑而出,拿出了一坛美酒,“我以前藏的,没被他们搜到!”
这是她的私房酒了,萧青知道她就藏在长廊的木头板下,可从来没拆穿过她。
她倒上两盏,靠着火,与萧青小酌,苦闷日子里寻一番酒乐。
“这酒你何时藏的?”萧青问。
苍婧苦想不出,“我也不记得了,以前你不叫我喝酒,我就爱偷藏。”
她一笑时,萧青就摸了摸苍婧的下巴。她下巴又尖了些,人也瘦了。
“跟着我,就这般苦。”萧青皱着眉,声颤颤。
她投入他的怀,“我以前在陵城,你没来那会儿,心最苦。只喝一碗粥,饿了就饿了,不吃就不吃。那时候我谁也不信,自己做饭又难吃。现在好多了,我们被圈禁在府,衣食用度虽差,可至少饿不死。而且你还打了不少麻雀,挖了不少野菜,到了春天池塘里不还有鱼。”
“照你这么说,我不如把花园给平了,种种菜。”
萧青本是玩笑,但苍婧觉得那真是不错, “好主意啊,府里也算地广。我还有些簪子镯子没被拿走,明天少府送用度,跟人换点种子。照我们这么种,是真饿不死。”
粗茶淡饭,人也清瘦,苍婧却不觉饮食苦,因她从未苛求过口腹之欲。
许是饮了酒,人也暖,萧青的面容舒缓了许多。苍婧望着他道,“我已经很久没见你笑了。”
他方对她笑了笑。
她好不心疼,“你跟着我不也苦死了。以前我还能花钱买你的罪,现在什么也买不了。我没钱了,你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恰好的烛火映着她亮亮的眼睛。
萧青摸了摸她脖子里结起的疤痕,“是啊,我的罪可贵了。你竟拿命去换。”
“我叫你走,你干嘛不走。”
她脖间的疤痕清晰在眼,平时他都舍不得她受一点疼。她却在他面前自戕叫他走,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我不走。”他低头一吻。
他怎会离开她,抛下她,如何也不会。
今日的屋子很热,酒也暖烈,叫人一下醉醺醺的。
她心跳微热,缓缓间恰如冬夜的火光跃动,顺而一推了身前人倒地。情意虽暖,可也有悲愁,她便笑了笑自己,“你说人到这时,是不是唯有苦中作乐。”
他看她常如天边日月,如今月光眷顾在身上。他的目光若即若离,“你是觉得没意思,还是觉得该寻点别的事?”
“我不知道。就像人生被拉到最低处,如果不寻些欢乐,就要闷死了。”她终于知道囚困于府是何滋味。也终于知道为何以往好些皇子被囚困,不是变得痴,就是变得放纵。
此时,他受过的箭伤就在她眼底,她看了还觉得痛。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苍婧像坠入池潭的日月,是一片困在池潭里的倒影。倒影是不能发光的,水波一动就散了。
她想他不是和她一般人,便道,“还是算了吧,终究是我觉苦闷。”
“不,我想你了。”
一晃就似池中影迎了风,吹动了池潭水,月光微微波动。风声有点疏狂,月光便散了,没形了。
他说,“我真想带你走。”
她道,“我随你走,天涯海角。”
那就是一个梦,他们编造着梦境。若是寻欢,也就如稍纵即逝的谎言。
可那不是谎言,是心中所盼。
月光是朦胧的,它的倒影在风中水中变得不再是它。
其实谁都变了。苍婧看着萧青,他已经蓄起了胡子,在岁月的沉淀之中,没了少年时的稚嫩,多了如醇酒般的厚重。他变了,和她一样目中哀伤。
只有少年般的热烈他从未变过,她对他亦是那样喜欢如初。
她那么喜欢他,所以没能在那时死掉。所以他又被困在这里。她想到这儿,便哭了。
他眼中的月光落泪了,还道 “对不起,是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他轻吻她脖间未消的疤痕,亦愿随月光而散。他不求长生,却想求与她天荒地老。
风如幕,水如光,她那道疤痕被复而久舐,潭中影已随了那风那水散散合合。
就在这囚困的府邸,再不念什么朝堂是非。只有他们,哪怕成为潭中泡影也无妨。或是抒泄苦闷,又或是寻欢作乐,水影翻动,风驰入狂。
月明星稀,至冷之夜,一路去往西域小国的骑兵已经出发了。
不能大举进攻韩邪,苍祝便派兵去往西域教训那些不服大平之国。带兵之人正是常寿手下的第一大将赵腾。
送别兵马后,皇城举行了拜神的仪式。神将石大奕成了帝王的使节,向东海上仙戴天启祭拜,祈求长生药。
苍祝给与石大奕举世无双的尊位,并择选五公主为他之妻,尊他为帝王使节,求取长生药。
青铜鼎备圣火,又呈珍兽献上。石大奕身着道袍,尚未及笄的五公主随侍在侧。
石大奕持剑犹如做法,忽而大作惊叹,与苍祝行礼道,“臣方见上仙戴天启,他示臣意,如今帝星受冲,暂不可移交长生药。”
苍祝深信不疑,“近来诸事不顺,朕自然受冲。”
不待苍祝相问,石大奕就已闭眼念诵经文。一段经文罢,石大奕声音如金撞,“陛下,臣正凝神问上仙如何破法。”
“速问!”苍祝都未想到,石大奕便中了他的心思。那就似直戳了心坎。
经文念得起起伏伏,苍祝焦急等待着。等不及时左右踱步,但又不敢打扰。
石大奕耐心念诵完后,睁眼道,“上仙说,陛下有明珠可点亮帝星。”
“哪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