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低沉,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温窈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直到吊唁仪式结束后温窈才从保姆那知道他是谁。
男人叫靳邵礼,爷爷提过的靳家人,这次来是来参加葬礼顺便接她去靳家的。
下葬当天,雨水浸在土壤里散发着潮湿的味道,温窈抱着骨灰盒,她红着眼跟爷爷做最后的告别。
工作人员封穴,盖上最后一层木板,温窈知道,她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潮湿的雨天,女孩撑着把黑伞,一双纤细的的腿在风中瑟瑟发抖,身后一件带着淡淡木香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
靳邵礼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侧,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墓碑。
离开墓园时,她一步一步走得沉重。
听说返程是不能回头看的,她忍着回头的冲动,脊背挺得笔直。
身旁的木香越来越浓,温窈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靳家人么?那这位就是她的未婚夫吗?
他看起来成熟清冷,比她年长很多。
黑伞遮住了全部的视线。
温窈不敢特意去看他,只勉强回忆着那张矜贵的脸,悄悄在雨伞的遮挡下用眸光描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手指纤长,青筋凸起。
白皙的手背上近得能看见细微的绒毛,具有成熟男人的特质。
连一双手,都能看得人面红耳赤。
葬礼结束后没几天,温家开始分老爷子的遗产,原本大家担心老爷子给温窈留一大笔遗产,但遗嘱上留给温窈的并不多。
因而在靳邵礼提出要带温窈走的时候,那些亲戚压根儿没在意靳邵礼什么来历,究竟是不是温窈的未婚夫。他们只觉得少了个拖累。
温家门口停着辆卡宴,温窈收拾好行李箱过来时,远远地看见男人靠在车上抽烟。
他穿着件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一颗,禁欲气质尽显。
修长指尖夹着烟草,烟雾遮住那双冷清的眼。
温窈虽见过世面,但还是在原地愣了两秒。
她正垂眼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熄灭烟走了过来,他有力的手臂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很轻松地提了起来,替她放进后备箱。
温窈说,“谢谢。”
靳邵礼很绅士地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手放在车顶怕她碰到,等上车后甚至帮她系安全带。
他离她离得很近,她以为他抽过烟身上的味道一定不好闻,然而鼻息间只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木香。
男人嗓音清冽,“空调温度可以吗?”
“可以。”
“要不要听歌?”
她有些诧异于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礼貌地说,“不用,谢谢。”
两人本来就不熟悉,对于小姑娘的拒绝,靳邵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眉眼晕着清冷,虽然初次见面表现出礼貌绅士的一面,但也能窥探出他眼底的几分生疏。
车厢里很安静,温窈不知道说些什么。身旁的人身上带着点儿压迫感,她不敢直视,视线只落在他搭在方向盘的手上,他衬衫往上卷了一截,露出结实的小臂,手上戴着块黑色的腕表。
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对方的年龄比他年长,没到叔叔的地步,但叫哥哥又有些太亲密。
温窈只是问,“请问,你就是爷爷说的未婚夫吗?”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是他么?应该是吧。
靳邵礼见小姑娘的脸上带着点胆怯,以为她是担心要和自己这样岁数的人结婚,解释道,“别担心,你未婚夫跟你年龄相仿,我是他大哥。”
……啊?
只是哥哥而已啊。
温窈莫名地失落,听着靳邵礼说起他弟弟,她不怎么关心,因而也没怎么认真听。
“他是电竞选手,去年刚拿过冠军,最近有重要的比赛,否则一定会来接你。”靳邵礼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可以让他带你打游戏,他什么游戏都很擅长。”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并不懂游戏。
温窈不喜欢打游戏,她眨了眨长睫,有些奇怪地问,“哥哥你多大,你不是年轻人吗?”
“三十岁了。”
三十岁啊,也不是很大啊。
温窈轻声说,“都说三十而立,三十岁应该是刚开始的年龄才对。”
靳邵礼说自己不年轻是有些自嘲的意味的,却没想到温窈会这样说,好像存着点安慰他的心思似的。
他眼底带着点儿兴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没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
那天天气阴暗,温窈抬眼时,好像望见了一弯清冷的月亮。他嗓音低沉悦耳——
“愿意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