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很乖,那天晚上回来之后我怕她害怕,就守着她睡觉的时候。她很想靠近我,眼神里充满渴望,但她又不敢,她怕我感到厌烦。所以她总是睡觉的时候把头转向我这边,她总想一睁眼就看见我,所以我尽量握着阿宝的手,让阿宝知道我不会离开。而且我如果陪着她入睡的话,一般都会刻意在她眼前,让她一睁眼就是我,这样她就不怕了。
她昨天受了心里暗示,又被杨铎惊吓,这几天总是很怕、很小心翼翼,也很怕打扰到别人,或者自己说不好话、行为不好惹人厌烦,会有人打她,所以这几天我什么也不干了,专心陪着阿宝。阿宝很乖,她怕我担心,所以脱离心理暗示也很快。
可这件事让我意识到,我也在作一个牢笼困住阿宝,如她的养父母一般。阿宝的生活处处有我的影子,处处都是我,她还没有跟李想在一起的时候独立。她所有的饭都是我来订,早上都是我结束夜生活之后给她买的,午饭是我给她点的外卖,晚饭几乎全部都是跟我一起吃,如果不跟我一起吃,她索性就不吃了。她除了实验室,所有的行动都是跟我一起的,我现在都不确定她还会坐公交车,会坐地铁吗!我心里很恐慌,我怕如果她察觉到我的计划,那时候想要离开我的时候要怎么生活。
我在那几天频繁暗示阿宝要自己生活,转移生活重点,可我发现阿宝的养父母和弟弟妹妹已经很少跟她联系了,我大约猜到是因为我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还因为我跟蒋大使的约定。
那几天我陪着阿宝吧整个校园都逛了个遍,不在开车,让阿宝扫共享单车,我俩骑着车逛学校,连学校周边的大学生经常逛的地方都逛了一遍。我陪着阿宝去食堂吃饭,阿宝每次去食堂都会说起李想,她还跟我说李想就是这样买饭的。我摸摸她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全佑的专家公寓什么都有,但是我还是带着阿宝把水卡、食堂卡、电卡、交通卡全部充值了一遍,告诉阿宝,专家公寓水电费都要自己交的,告诉阿宝电卡、水卡怎么刷,其实不用刷的,但我想阿宝能注意这些生活常识。我还教阿宝去澡堂洗澡,不要在公寓里,我骗她说公寓限水,要她去公共澡堂洗澡。我骗她是想让她更多的跟人接触,不要困于一个地方。
我再次给阿宝做睡眠培训,延长阿宝的睡眠,因为对于阿宝来说,如果太习惯我陪她睡觉的话,她要花很长时间才能适应我不陪着她。我很怕阿宝不需要我,但我又知道,我不能一直陪着她,所以这次我花了很久时间让阿宝知道独立生活的必要性。
阿宝很敏锐,一切准备就绪,我带阿宝去看日出,那天我再给阿宝说独立的时候,她歪头看着我,很努力的笑着点头,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掉,我很心疼,可是我总怕阿宝不能习惯没有我,我更怕我伤害了阿宝之后,阿宝不能离开我独立适应这个世界。
我告诉阿宝,日出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a new day,对阿宝也是,是新的开始。
那天阿宝一声不吭的流着眼泪,陪我看着日出。我有一种感觉,我的阿宝要长大了,但更多的是我害怕阿宝独立之后不要我了。
在我确认已经告诉阿宝独立生活的重要性,并加速她的成长之后,阿宝果然如她所说,开始独立。之后的几天我刻意避开阿宝,我躲在远方,看着阿宝学着李想的样子,自己去食堂吃饭,自己买东西,自己去坐公交,坐地铁,自己去给实验室定东西,自己翻译那些难懂的英文……自己去跟实验室的人交流,我有点心慌,甚至有点心痛,可我不能在如此深入的进入阿宝的生活。
以前实验室的人因为全佑的缘故,会带着阿宝去吃饭,阿宝会随波逐流,实验室的人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后来我介入她的生活,她的世界仿佛只有我了。
我的阿宝太乖了,可她又太聪明了,她从来不会问我为什么?也从来不会埋怨我。哪怕我骗她,她也认为是自己不够好……可她真的太聪明了……我很怕有一天她即使恨我,也无法适应我独立生活,所以我尽可能退出她的生活。
那几天我总是在后边跟着阿宝,有一次全佑笑的贱兮兮的跟我说:“呦,小王八蛋,既然这么不放心,何必呢?逼着阿飞成长。”
我看着全佑那个贱兮兮的笑容,真的很烦,懒得搭理他。但全佑却突然说:“你干脆这个时候告诉她,她上不了医学院吧。”
是的,我忘了还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她,始于我,应该终结于我的事儿。
我想打全佑一拳,可又没有立场,我也在利用我的阿宝。
而且我好像忘了,我的阿宝要成为我的工具,我守护不了的人,我想让阿宝帮我守护。
阿宝是我的工具。
我怎么忘了?我怎么可以忘了?怎么可以……忘了……怎么可以
我在言语那儿躲了几天,醉了醒,醒了醉。那天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好幸福的,我梦见我的阿宝飞奔向我,我变成了“他”抱着阿宝。梦太幸福了,幸福的刺激我好疼,比那个雪夜还疼,还疼,可我也逐渐明白,我不是他,我要为了他完成掌控一切的准备。
还有4个月不到了,我要努力并且加快速度了。我拿起手机回复了杨铎,告诉他们明天晚上去飙车。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阿宝刚刚准备出门要去买早餐,然后去实验室了。阿宝看见我,不敢置信,后退了好几步,这个傻子估计很怕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我站在车边,大喊:“阿宝!”,然后伸出双手,等着我的阿宝来抱我。可阿宝却在原地停留半天,直到周围人都看向我,阿宝才确定这不是幻觉,才哭着跑来。
后来阿宝养成一个习惯,只有我伸出双手,她才会拥抱我,因为她害怕我会厌烦,害怕我会像那天一样消失好几天。她再也不是那个受到一点惊吓就要我安慰,很爱抱着我哭的阿宝了。
呵,我有一个完美的计划了。
我看见杨铎跟一群人站在一起,我两手空空的走向他们,杨铎问我:“车呢?”
我双手一摊说:“一会儿要去喝酒,今天场儿多,没开。”
杨铎看着我身后的阿宝,很奇怪的问我:“怎么带她来了。”
我点燃香烟,无所谓的说:“全佑去开会了,她没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