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弄湿慢悠悠地擦另一半没有擦的黑板。
他们隔着一个水桶的距离并排做值日。
周围过分寂静谧然，仿佛能够听到两人夹杂在风中的呼吸声，那一张一收都异常清晰。
不过。
纪云声的明显比叶甜的要急促许多。
那里面还带着失控的杂乱意味。
但叶甜并没有感觉到。
满脸平静。
随时间推移。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沉下去。
黄昏之下，最后一缕暗黄色光线透过玻璃窗闯入，泯灭在被擦得透亮的黑板上。
纪云声始终在偷偷看叶甜。
唇边满满都是浅淡的克制笑意。
叶甜忽然扭过头去。
纪云声一个激灵收回视线。
她弯下腰将帕子浸入水中又揪干。
慢慢凑近纪云声那头。
她的气息拢过来。
纪云声心跳骤然加快。
握着帕子的手因她与他的距离拉近而缩紧。
她越过他的后背。
正想把帕子丢到陈旧的课桌上去。
却被讲台的电线绊了下。
叶甜身体失去重心。
帕子掉落在地。
她的身体也直直往前倒。
叶甜下意识拉紧纪云声的手臂。
他耳梢浮上一抹红色。
与此同时又侧过身条件反射伸出一只手去扶住她。
纪云声的手臂虚虚拦过她的身前。
叶甜眉心跳了下。
她仰头望去。
只见他脖颈后的碎发正小幅度迎风飘着。
来来回回。
在这暗淡的环境与她的凝视之下，纪云声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心跳声愈发地响。
擦黑板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机械。
两人就保持这样的动作好半晌。
她看着他失了片刻神。
不知怎的。
她越发的感觉纪云声跟那人就是同一个人。
声音身形都太相似。
很难令她相信他们是两个人。
可她不知道怎么验证。
直接问的话。
也没组织好语言。
不知道怎样说最合适。
因他们的距离较近。
叶甜均匀的鼻息顺理成章喷薄在纪云声手臂上。
那片肌肤旋即被勾得灼热难耐。
和她这种程度的距离接触。
令纪云声感觉到窒息。
耳梢也变得更加红润。
其实上次军训的时候。
他离叶甜也挺近的，但那时候没有管那么多，再加上她意识并不清晰，看不清他的模样。
所以就没那么紧张。
可这次不一样。
她有意识。
她每一次的反应都是鲜活的。
都是第一时间的想法。
以至于她每次的靠近令他开心愉悦且僵硬不已。
又过了半分钟。
叶甜总算回过神，她站稳后才松开他的手臂，对纪云声礼貌性致谢：“谢谢。”
纪云声收回手。
不动声色地将体位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不…用谢。”
他的音调有些颤。
如果仔细听还能够听出来里面的仓皇。
叶甜依然没有注意。
她捡起地上的帕子。
重新在水桶里揉撮了一遍。
后又拧干。
叶甜直起身。
耳边却遽地传来他的声音：“…叶甜。”
纪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对上她。
双手藏在身后掩饰紧张。
他喊她名字时青涩慌乱得不行。
像是第一次上台演讲或做自我介绍时的社恐内向。
叶甜抬眸看他：“你认识我？”
她记得她没有跟他正面说过话。
也没有告诉过他她的名字。
他怎么知道她叫叶甜。
她的话将纪云声点醒。
他连忙磕巴着胡诌了个理由：“我之前…在公告栏的名册上看到过。”
叶甜拧眉：“那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纪云声不敢看她：“我…觉得好听，然后看你很漂亮，我就以为是你。”
叶甜没有多想。
真被他的措辞糊弄过去了：“噢。”
她又问：“那你叫我名字干嘛？”
纪云声抿嘴指了指她手里的帕子。
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我…可以帮你。”
叶甜没懂：“什么？”
纪云声：“帕子，帮你放过去。”
叶甜明白过来。
将帕子递给纪云声。
朝着他笑了下：“谢谢。”
“纪云声。”
纪云声伸手。
接过帕子。
在听见她喊出他名字时。
抿着的唇忍不住上扬了个弧度。
他转身跨下讲台。
把帕子放到课桌上。
背后的叶甜看了眼手表。
在看到快六点时不由得惊出声：“啊，要六点了。”
“纪云声。”
“只能麻烦你等会儿锁门了。”
“我车子已经在外边等很久了。”
“不能再让司机等下去。”
“抱歉抱歉啊。”
纪云声双脚拐了下，转回去，他看到叶甜跑到座位拿上书包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还对他挥手做了个再见手势。
纪云声的笑意更深。
他看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