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眼下并不是容她细思的时候,她摆烂般想到:就算小福真的是江瑞又能有多大事呢?最多她豁出面子演一演戏死一死,何况还未盖棺定论呢。
做好了心理建设,付轻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应付道:“确是我想岔了。”
她打着哈哈,很快移开了话题:“不过能离宫倒真是一件好事,多少人想离都离不了呢。”
确切来说,是能跟着六皇子是一桩好事,毕竟他可是未来的皇帝呢。
但对小江子来说,若能和轻舟姐姐一起离宫才算得上是好事,若没有轻舟姐姐,身在何处于他而言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索然无味罢了。
可小江子望着她,知她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那些话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偏过头不敢与付轻舟对视,说:“可我已经太久没离宫了,对宫外他乡实在惶惶。”
实则是对远离轻舟姐姐而感到惶恐。
可偏偏小江子不说,付轻舟便迟钝得跟根木头似的。
她刚从小江子可能就是后来的江瑞这件事中回过神来,闻言心情复杂道:“宫外阔远,你兴许会另有一番天地。”
如果他真是江瑞,那在北狄的那段时光便是他和六皇子培养信任的最好时机,确实会便有一番天地——那可是平步青云的机遇呀。
她说这话时是心境复杂,小江子却把这番话当成了对他的勉励劝慰,随即微微抿起一个笑容:“那便借姐姐吉言了。”
付轻舟沉默了一瞬,竟不知道该不该希望这话成真了。
于是她再次转移了话题,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对了,你还没说你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是一些殿下给的赏赐罢了,我离宫后也用不着了,便想着留给姐姐,以报姐姐恩情。”
他本来以为他有很长时间来一一回报姐姐恩情,可一切却戛然而止。
他似乎以为离宫之后便再也不能回来了,只想把他认为能用上的所有都留给付轻舟,让她在这皇宫能安稳一些。
其他不过是一些赏银罢了,唯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有止血生肌的奇效,是他刚受箭伤的时候太医给的,他用了一点后发觉了这药的奇效便没再用,是以他的伤才好的慢了些。
他生来苦寒,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若他见到了也只想把它都奉给姐姐。
宫仆低贱,平日里生病受罚若非主人恩准是不配有医治疾的,只能靠自己生熬过去,若是熬不过去也不过草席裹尸,反正宫中也不缺人替补。
虽说他坚信姐姐定会平安无忧的,但他还是想给姐姐多一重保障,他也能更安心些。
他不会写字不能为她注明用法,只好提醒道:“姐姐,当中有一瓶金疮药有止血生肌之效,姐姐若是不小心受伤了便早晚一次涂于患处,很快便能痊愈的。”
付轻舟马上捕捉到了重点,问他:“你何时受了伤吗?”
她内心虽然对他可能是江瑞这件事有所介怀,但当知道他可能受伤时仍会下意识地关心他。
他们虽然不是朝夕相处,可也相识良久,可视为朋友乃至亲人。
小江子心说姐姐是何等的聪慧,可却不想因自己令姐姐忧心,便仍搪塞道:“不小心擦碰到了,殿下心善便给了我这个,我想着不过是小伤就没用上。”
似乎是怕付轻舟多心,他抿了抿嘴,补充了一句:“真的没有大碍,伤早已好了。”
真是奇怪,原先他便是用了苦肉计才博得了轻舟姐姐的怜悯,可后来他却宁愿强忍也不愿在她面前说半点艰辛。
他不知道的是,人一旦越在意什么人什么事,就越容易在这个人这件事面前漏洞百出。
付轻舟还算了解小江子,一看他抿嘴的动作就知道事情定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巧。
付轻舟飞快回想了一下小江子方才有哪些异常举动,很快便将原先她没有在意的那些细节串连起来,目光落在了小江子的右手上。
“是你的右手受伤了吗?”她虽是询问,心里却已经有了几分笃定。
小江子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又听见轻舟姐姐问他:“你的伤真的痊愈了吗?可不许骗我。”
这下小江子无法作答了。
付轻舟装出要上前一步亲自查看的架势。
小江子忍住了下意识要退半步的动作,无措道:“轻舟姐姐……”
“只是小伤,何劳姐姐牵挂。”他勉强维持着镇定。
付轻舟本意只是诈一诈他,并不会真的大冷天的就要去查看人家的手,现在得到了答案便也没再逗他,只好脾气道:“好吧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小江子正要松口气,却听她话锋一转:“不过这金疮药你还是要拿回去罢,我可不收。”
“为何?莫不是姐姐也觉得我的东西太过粗鄙?我……”
每当小江子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付轻舟明知他可能并非真的如此还是会心软作罢,这般套路他百试不爽。
可今日的付轻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甚至也掌握了他那一套的精华,学着他的语气问他:“你怎会如此想?”
“左右我在宫里只是一个小小乐师,每日不过弹琵琶练曲罢了,能惹什么人受什么罚呢?倒是你即将离宫远行,前路难明,实在叫我担心。”
“你将这药带走,多少能让我安心些不是吗?”
她这话倒是真心的。
她有钱财也有系统,这药留不留她都不会缺药使,那东西让她留着也是落灰。北狄惊险,还不如留给小江子让他有个傍身疗伤的。
人心向来都是矛盾的,她害怕小江子就是未来的江瑞,但在盖棺定论前她还是希望小江子能平安——至少不要受那么多伤。
小江子这套“招数”对亲近之人用时百试不爽,同理,当付轻舟对小江子用时,小江子也拿她实在没办法。
是以小江子最后也没能拒绝付轻舟这套说辞。
太乐署下午还有曲子要排奏,付轻舟总不能和小江子一直站到天荒地老,于是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分道扬镳了。
小江子目送着她的背影进了太乐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