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康公公,许久不见了。”
海康惊弓之鸟般紧挨着床脚,身子不住地瘫软,还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江,江……大、大胆!咱家是太后娘娘的人,你敢……!”
“太后娘娘可顾不上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江瑞微垂头道,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海康狼狈的姿态。
“你在胡说什么?欲加之罪咱家是不会认的!咱家要见太后!”
“泰熙八年,公公向宫外传递过什么消息,想必你是再清楚不过的。”
江瑞喜欢看人一点点陷入绝境后癫狂的模样,好心地向海康解释他到底因何而死。
泰熙八年……
先皇病重,朝廷党派之争不断,时陈氏独揽大权,当时身为淑妃的太后操控内宫外廷,便是由海康在其中传递密信联络。而当时构陷杨氏之命便是通过他手透去给太后母族的。
没想到这道密信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如此,竟落入杨氏后人之手,成为指控陈氏弄权的证据。
既要保住陈氏,那知晓秘密的人势必不能再留。
“不可能!太后不可能不管咱家的……”
江瑞手腕轻动扭了一下剑柄,长剑拖地间发出铮鸣声,像在预告一场鲜血盛宴。
江瑞心情很好,脸上挂了抹温润笑意,慢条斯理道:“公公是时候上路了,等到了底下自可以慢慢分辩。”
海康蓦地睁大了双眼,“我不过阻你一步青云路,你竟要报复至此!”
海康情急之下,倒是歪打正着地说出了江瑞的阴晦心思。
江瑞神色不变,见海康欲逃,他举起剑干净利索地齐齐砍下海康的一条手。
不等海康痛呼出声,第二剑紧跟着落下,没给海康一丝挣扎的机会。
那一剑抹断了海康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
一瞬的腥尿味被血腥味覆盖。
江瑞把剑抛回手下剑鞘后,掏出一方白色绢帕嫌恶抵着鼻尖,转身离去。
他从前并没有这习惯,但后来掌管东厂,大牢里的犯人用尽极刑,在极度惊吓之下屁滚尿流的不是没有,再加上血腥味、汗臭味,他每每视察总是厌烦,后来便养成了随身携带的习惯。
“处理干净。”
“是!”
等他趁雨回了宫中,顺来早早候着了。
“干爹请看。”
顺来说着,打开了桌上的红木箱。箱盖支起,一颗颗圆润光泽的珍珠堆砌成小山,白亮的珠光层层晕开。一颗已是价值连城,如此多的珍珠更是叫人一看再挪不开眼睛。
“说是南珠,很是难得。”顺来介绍着,却见干爹脸上并无喜爱之意,他适时转了话锋道:“儿子不好擅作主张,便一直等着干爹您来定夺。”
“陈国公差人送来的?”
“正是,干爹您真是料事如神。”
江瑞却一把将箱盖合上,不为所动道:“送回去罢。”
“干爹?”
顺来十分不解,分明陈国公相求的事正好和陛下吩咐有关,他们既是奉命行事,又能顺水推舟赚上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有些钱财是贪不得的。”江瑞提点道。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倒是可以向陈国公透露几句口风,叫他安心。”
这把火暂时烧不到陈氏,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多添一分在朝堂之下的交情,已尽其用——在君心变卦之前。
而当君恩耗尽之时,便是皇帝彻底为忠臣平反之日,也是陈氏葬身之时了。
他可不想到时引火烧身。
顺来一点就通透,立即应下。
顺来是他一手调教,自然知道把握分寸,江瑞不需多言,转身向内室走去。